一、太後芳魂歸天日 紅光乍現降靈兒(1 / 2)

公元490年(太和十四年)九月,北魏。

深邃的夜空中,湧動著暗色的雲霧,月光清冷,星羅棋布。洛陽城外的白雲山上,一個身著青袍的僧人站在青鬆之下,仰望著天空久久站立。夜色山間,薄暮冥冥,偶爾鶯啼,山風吹動衣袂,頗有仙風道骨之姿。突然,天空正北方的伴君星忽然黯淡下來,猶如燃盡的燭火,相比旁邊光芒閃耀的帝星愈發羸弱,並最終隱沒於繁星之中。隨後,西北方一顆新星神形畢現,逐漸明亮,呈上升之兆靠向帝星,大有取而代之之勢,月色漸亮,風雲湧動。觀星之人這才輕吐一口濁氣,自言於胸:“是時候了。”

七天後,北魏洛陽城中,49歲的馮太後殯於平城皇宮的太和殿。世人皆道,馮太後半生顛沛,輔佐魏孝文帝固國政,推新製,祖孫感情深厚,因此,孝文帝悲慟難抑,連續五日不思進食,毀慕哀悼,並諡號文明太皇太後。是年十月按國君葬禮規格安葬於方山永固陵,全城哀悼十日。

然而,正在舉國悲悼之時,臨涇城的一處官家宅院中,卻顧不得禮儀禁製,亂作一團。

老爺,不好了,夫人快堅持不住了!”胡夫人的近身侍女錦蓮麵色慌張地向在產房門外焦急等待的胡國珍稟報說。

胡國珍是北魏武始候胡淵長子,祖上胡略為北魏立下汗馬功勞,官拜魏平府北谘議參軍。胡國珍自幼受家庭熏陶,習文善武,英武非常,兩年前迎娶發妻皇甫氏,夫婦倆舉案齊眉,恩愛異常,又樂善好施,是城裏遠近聞名的伉儷。如今已守在房外一天一夜的他聽錦蓮這麼一說,不禁心急如焚,汗如雨下,他急急跑上前來問:“產婆呢?快叫產婆出來,我親自問她!”

“是,是!”錦蓮應聲奔入門內,不一時拉著前來為胡夫人接生的產婆出來。

胡國珍不待產婆行禮稟告,大步上前,雙手死死鉗住她的雙臂,“夫人要緊嗎?快說!快說!”

產婆已為胡夫人接生了一日一夜未曾休息,年過半百的她也麵露難色:

“大人,實在不是小婦人不盡力,如今夫人體力虛弱,胎兒過大,連頭都還沒有出來,再這樣下去恐、恐有血崩之勢!”

胡國珍聽聞大驚失色,急怒攻心:“胡說!夫人斷不至此!你半百經驗怎會無策?若她母子有事,你也脫不了身!”

產婆嚇得直接跪在地上:“大人,老婦接生過上百嬰兒,確實經驗豐足,隻是,隻是夫人天生體弱,孕時就有不足之象,輕則元氣大傷,重則便有性命之憂。夫人雖性格溫順,於此事卻意

誌堅定,一心求子,這好容易保到分娩之日,又是難產征兆,確實已經耗盡氣血,老婦也無能為力啊!”

產婆每一個字都似萬把尖刀刺在胡國珍的心上,夫人與他伉儷情深才不過二年,如何忍受就此分離!她為了自己懷胎十月,每天都靠藥石支撐,那本來如花的容顏,因此變得形槁容損,本已在心中埋怨自己千萬遍,卻總是掩飾不住想要個孩子的衝動,讓她為此犯險。如果今日夫人真的....胡國珍不敢往下想,堂堂男兒淚終於忍不住滑落臉頰,無法強撐著堅硬的姿態,幾近哀求地說,“產婆,再想想辦法,本官請你再想想辦法。”

正在此時,房裏胡夫人微弱的呻吟聲傳出:“夫君,夫君...”

胡國珍連忙疾走幾步,跑到產房門外,二人雖一門相隔,卻隔不斷情深意重,唇齒相依,“夫人有何話,待等日後慢慢再說,你再忍耐一些,為夫這就去想辦法,定會保你母子平安的!”

胡夫人微弱地應著:“夫君,你我鶼鰈情深,我自然信你……入府兩年,妾身承恩深重,未能報答夫君舉案之情,一直心有虧欠……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咱們的骨肉,你一定要答應妾身……無論如何,先保孩子平安降世,不然,我會悔恨終生的……”胡國珍聽聞,卻是滿目淚痕,無法言語。

產婆被這夫妻倆的對話也感動得直擦眼淚,在這個男人權貴的社會,女人不過是個附屬品,怎會有這般癡情的男兒和如此情深意重的夫妻。她定定神,想了一刻,忽然眼前一亮,一拍大腿“哎呀,老婦真是糊塗,如今有一人可助夫人轉危為安。”

“誰,是誰?”胡國珍一聽燃起希望,更加用力地抓住產婆的手,就像掉入水中忽然見到一根稻草一樣,恨不得使出全身力氣不願鬆開。

“哎呦,大人,您能先放開小婦人嗎?您放開,小婦人受不住您這力道啊!”產婆痛得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