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芽渾然不知喬母這麼快就起了幫她相看的心思,對象還是陸學西。
若是知道,她指定要嚇得不輕。
還完人情和離婚,又發現了掙錢的機會,日子有了奔頭,她一陣輕鬆,幫顧琴洗澡的時候輕哼小曲兒,心情極好。
顧琴:“媽媽,今天黃老師問我們明天能不能去上課,我們什麼時候回城呀?”
雖然姥姥家很好玩,但是待了一天幼兒園的顧琴想念她的小夥伴了。
麥芽陷入沉思。
她也想回城,畢竟她的工作和孩子的幼兒園都在城裏,去城裏住方便些,但是她的院子一時半會兒看著是租不了,得多花兩天時間找找房東,要是回筒子樓……
麥芽可不想繼續和顧盛南待在一個屋簷下。
這麼想著,當她洗完澡,發現顧盛南還沒走,順口問了句:“房子你什麼時候搬走?”
顧盛南頓時跟被戳中了腳的雞似的跳腳:“剛離婚你就迫不及待把我趕出門是想給你的新情人騰地兒?”
她?新情人?
顧盛南陰陽怪氣誰呢!
麥芽狠狠瞪他:“顧盛南,你有毛病?”
一離婚就給她潑髒水,麥芽越來越覺得她眼瞎了。
顧盛南知道自己說錯話,但是拉不下臉道歉。
麥芽現在離婚了,她長得好看又年輕,以後就算沒有陸學西也還會有陸學東。
顧盛南望著臉頰漲紅,皮膚白皙微透的麥芽,沒人不會比他更清楚麥芽有多好。
一想到她以後會給別人做早飯,靠在陌生的男人懷裏笑,顧盛南眼睛赤紅,妒火中燒。
但是現在的他即使氣得要死也根本沒有身份立場去管麥芽。
他們離婚了。
顧盛南氣的要死。
他這麼幹脆利落地離婚,把孩子交給麥芽,是因為他知道,麥芽會是好母親。
但若是麥芽二婚?
顧盛南自己就是即將二婚的人,他不要孩子不就是因為清楚男人的劣根性,二婚後他會架不住林曉潔的枕頭風,親爸變後爸嗎?
麥芽要是再嫁人,沒有一個男人會肯養別人的孩子,她又年輕,到時候生了新的,顧琴和顧澤遲早要成為地裏的小白菜。
誰的孩子誰心疼。
不成,麥芽不能結婚。
就算她要再嫁,起碼現在不可以!
顧盛南眸光沉沉。
“你現在就可以回去。”
“不要。”麥芽毫不猶豫拒絕。
“我平時又不在家,你回去也不打緊。”
麥芽懶得和他再說。
她,顧盛南,林曉潔繼續住筒子樓裏,是嫌棄笑話不夠嗎?
筒子樓的人都清楚他們家的破事兒,就算麥芽行得正,站得住,但是保不齊那些人衝著顧琴和顧澤指指點點。
要不是現在距離幼兒園畢業就倆月了,麥芽都想給孩子換個學校。
顧盛南想的挺美。
麥芽琢磨著,自己這兩天還是得去一趟月灣路,林家不肯告訴她房東的聯係方式,但是生病住院了這麼大的事兒,麥芽相信附近鄰居一定知道。
第二天,麥芽又去了趟月灣路,她直接找了上輩子的老鄰居芳姐家。
上輩子麥芽聽芳姐說她家在這兒幾乎住了二十年,幾乎半輩子,問她準沒錯。
麥芽是吃過午飯再去的,這會兒月灣路的人家也吃完午飯,芳姐正在自家巷口的石頭上歇息。
一聽麥芽是來租院子的,芳姐笑著說:“咱們這院子好,鄰居也不錯,你租這兒挺好。”
不過下一瞬,她知道麥芽打算租的哪家,眉頭輕蹙。
“你接觸過對屋的林家嗎?”
麥芽說:“林卓遠大哥嗎?聽他講他們家和屋主是親戚,我和他租也是一樣的。”
“他真的和你這麼說?”芳姐瞪大眼睛。
麥芽認真點頭。
芳姐頓時呸了聲。
“好呀,平時看不出這臭小子竟然是那樣的人,就憑林家一個表親,哪有臉做別人家的主!”
“妹子,你別聽他的,那狗崽子是騙你呢!”
“陳芳,你瞎咧咧啥呢!”老太太兒子氣勢洶洶上門。
“這院子是我姑姑家的,她沒兒沒女,我們家就是她唯一的親人,以後也是我繼承她的房子,想租給誰就租給誰!”
芳姐啐了他一口:“合著你們是打著這主意!忘恩負義的王八蛋!你們要不是老太太接濟,早就餓死了,現在還盼著人家死了搶房子,我看呐,老太太就是把房子給小西,也不會給你們這些王八蛋!你死了這條心吧!”
麥芽心裏暗暗讚同芳姐的話。
上輩子屋主是位年輕女孩子,可不是林卓遠。
“你!”
林卓遠氣得青筋爆棚,但是隨即想到什麼,恨恨走了。
芳姐扭頭對麥芽說:“你要租院子,向我們打聽沒什麼,但是這院子挺複雜的,一時不好租。”
麥芽看了看沒走遠的林卓遠。
芳姐不屑道:“和他們家沒關係。”
“咱們這片院子,大多數是林老太太的,就是林卓遠他姑,但是去年,老太太被查出癌症,聽說賣了房子治病去了,咱們也不知道是誰買了房子。”
“那你們的房租?”
“倒是有人來收,可是那人就是個收房租的。”
芳姐說完,回屋繼續幹活。
麥芽沒想到她就是租個院子,竟然這麼難。
看樣子隻能向三哥打聽了。
臨走前道謝,麥芽瞧見芳姐屋子裏層層疊疊的衣裳,心頭微動:“芳姐,你是在服裝廠廠接的活兒?”
“你也想接呀?”芳姐低頭利落地踩著縫紉機縫扣子。
“以後你搬進來,我給你介紹。”
芳姐的妹妹是製衣廠的工人,芳姐平時在家裏就是承接製衣廠的一些縫扣子,串珠子之類的簡單活計。
麥芽指著縫紉機底下的一堆碎布頭說:“我對縫扣子沒什麼興趣,倒是這些碎布頭,芳姐您有用不?沒用能不能給我留著?”
“行呀。”芳姐高興極了,一堆碎布頭,都是她平時幹活堆出來的,“你要這些幹嘛?我妹子家裏還有一大堆呢,你要是需要,我都給你留著。”
服裝廠裏碎布頭多,芳姐妹妹隨手拿回家就是一麻袋,這玩意兒也沒什麼用,除了婆婆納鞋底,就是家裏幾個小丫頭做布娃娃了。
麥芽忍不住揚起唇角:“好,您要能留些花色好看的,我算您一麻袋五毛錢。”
五毛錢一麻袋碎布頭!芳姐臉上笑開了花,連連答應,站起來把麥芽送出巷子,還拍著胸脯保證:“過兩天房東要過來收租,姐給你打聽院子。”
麥芽笑著離開了,走在路上,麥芽琢磨著怎麼做芳姐的這個小生意。
今天她看到芳姐家的碎布頭,臨時起意想做小發圈的生意,但是她現在白天上班,晚上上夜校,回家要搭一兩小時公交,實在沒有時間縫布頭做發圈。
不過她這份工作最多也就上倆禮拜,到時候結了工資,租了院子,應該能騰出時間來。
與此同時,踏上火車的陸學西經過了三十六小時的車程,終於到了他的目的地。
四月初的南方已是豔陽天,北方依舊銀裝素裹,和他從南方車廂一路過來的旅客凍得直哆嗦,陸學西卻眉頭都沒動,下車時一身軍裝高挺俊拔,輕裝簡囊,鶴立雞群,惹眼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