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進入那間屋子之後等得有些不耐煩,因為兩人遲遲沒有跟上來。
不過,漫漫的幾個世紀之後終於看見他們走近了……
王暢站在木門前。
“王暢,你在幹什麼?”徐蔚的聲音讓王暢驚了一下,他看見長廊那一頭的徐蔚對他露出微笑,“廖源已經回到前屋去了,咖啡很不錯的。”這讓他迷迷糊糊覺得是做夢,他轉過身去看身後的那扇木門,正安安穩穩關著。
“沒事。”他大步地走了過去,拐過走廊的時候又轉過頭望了一眼那扇門。
回到了咖啡屋的前屋,香味再一次撲鼻而來。
阿代和薑薑正興奮地談著杯子裏的咖啡。小倫的位置卻空著,廖源笑著看著王暢。
“小倫呢?”王暢有些不安。
“你上哪兒去了?”阿代放下杯子,“小倫接到家裏的電話,說家裏出事了,剛剛走了。現在估計在下山的路上。”
王暢坐了下來,廖源端來了一杯咖啡。“謝謝。”王暢接過咖啡看見廖源的臉,突然感到這熟悉的笑靨裏包含了一些難以琢磨的情緒,卻又顯得不確切。
這一刻,掛鍾正好又響了,午後兩點三十分。王暢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秒鍾緩慢地顫動著。
下山途中,再一次經過那間飾品屋,但沒有再進去。到了山麓,王暢回頭望見那間咖啡屋,灰色調的屋頂還有灰色的牆,突然心中一陣發緊:難道所有的都隻是自己的一場灰色的夢?
隔日清晨,他們坐在巴士上離開了這個小鎮。蔚藍的陽光一塊一塊地跌落在徐蔚的身上。王暢坐在她的一側,看見這大朵的陽光,突然間覺得無比熟悉:
半個月以前的某一日,記憶裏是一條有著無數透明蔚藍玻璃的走廊,明亮清澈的陽光夾雜著不停跳動的綠色斑點在自己的白襯衣上晃動,地板上規律地鋪滿了一塊一塊的方形陽光。王暢靠在窗台邊,望著樓下那大片繁密穩健的高大苦楝樹,等待著小倫結束會議一同離開學校。他並不知道這是什麼會議,隻知與自己毫不相幹。
許久之後,他聽到了掌聲蔓延開來。王暢知道會議結束了。
教師和幾個學生魚貫而出,王暢唯獨認識學校語文組的組長。但是人群變得稀疏之後,依舊沒有看到小倫。王暢沒有走進去,轉過頭去望著在陽光裏搖曳的枝葉。
這是王暢第一次在學校裏看見這個女生。走得有些匆忙地離開,但是王暢仍然記得她對自己輕輕地一笑,王暢不知所措。很快,在蔚藍的光斑中,女生的淺藍色的背影不見了。唯獨透明的走廊瞬間變成了玻璃隧道,望不見盡頭,流光溢彩地跳動起來……
巴士拐過一個緩緩地彎,徐蔚碰了他一下,他笑著轉過頭看徐蔚,王暢突然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徐蔚……”
“嗯?”
“……我喜歡你。”
徐蔚沉默了……卻突然綻放出燦爛的笑臉,陽光落在她光滑的臉蛋上刹那盛開出花朵。在一瞬間,他們猶如坐在了玻璃城堡中的某一個房間裏,寬闊的世界變得清澈透亮。
“我知道。”徐蔚輕輕地偎依在王暢的肩膀上。阿代和薑薑坐在他們前麵突然轉過臉鼓起掌來,王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突然記起在青瓦紅梁的老宅裏做的那個格外混亂的夢,王暢終於追上了那個在他夢境中出現的女孩,玻璃隧道的盡頭原來在這裏。
顛簸的山路混雜在綠山之間。王暢俯下身拉開旅行包的拉鏈,忽然間他差點兒叫出了聲:在旅行包的最上邊,赫然躺著一張撲克牌,耀眼的紅色方塊十反射出紅色的光芒,如同十顆閃著紅色光澤的寶石。而撲克牌的中間,有一道或深或淺的折痕。
耳邊突然響起昨天夜晚廖源帶著笑意的嗓音:“那一場賭局,好玩嗎?”
這至少不會僅僅是一場灰色的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