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成臉色低沉,默然不語,半晌長長地歎了口氣,對餘映容道:“好吧,我跟你去見那個人,餘姑娘這就請前麵帶路吧!”
餘映容見他神色甚是落寞,也不再說話,兩個人並肩而行,餘映容帶著他向城南走去。辛成在旁邊暗自細細觀察,見她帶著一把青黑色鮫皮寶劍,呼吸沉穩,步履穩健,知道她的修為不淺,心裏不禁也有些敬佩。如果不是知道她確實是個女子,辛成恍惚間都要把她當成一個行走江湖的美少年了。
兩個人走了約莫有一頓飯的功夫,來到了城南花鼓街。餘映容領著辛成來到一座花樓前,拾階而上,走了兩步,感覺辛成停了下來,回頭看著他。
花鼓街雖然不是城南最繁華的一條街,也不像陳陶街那樣楚館秦樓林立,卻也有幾家妓院,眼前的這家舞鳳閣就是不大不小的一家。
辛成一向少來城南,勾欄妓院更是從來都沒進過,這時候看見了,不免有些躊躇,見餘映容望著他,不覺一笑,抬腳走了進去。
兩個人來到二樓拐角一扇門前,餘映容輕輕敲了兩下,停了會又敲了三下。房門打開,一個三十多歲商人模樣的男子看了餘映容一眼,又朝她身後的辛成望了一眼,側身讓開。辛成隨著她轉過了一扇輕紗屏風,來到了床榻前,餘映容掀開簾帳,示意辛成過去。
床上仰麵躺著一個胖胖的中年人,閉目沉睡。辛成見他臉色灰白,呼吸微弱,額頰間汗水浸著鬢發,頭發亂糟糟的,臉上現出痛苦之色,好像在睡夢中也受著什麼非人的折磨。
這時候餘映容開口道:“我在來流雲城的路上碰到了他,見到他的時候就是這樣了,他的髒腑被人用內力震碎,卻沒有斃命,不知辛大俠能否看出他是受了什麼掌法的內傷嗎?”
辛成伸出手指在他的手腕處探了探,又舉手在他頸間摸了摸,翻了翻他的眼瞼,坐在床邊沉思了一會兒,抬頭看著餘映容道:“莫非是七日斷魂掌?”
餘映容點點頭,有些稱讚道:“辛大俠果然見識淵博,你可知道當今天下江湖中會這種掌法的都是些什麼人?”
辛成搖搖頭道:“這種掌法我也隻是聽過而已,據說十年前無常閻王會這門武功,其他人倒還真是沒聽說過,但他已經消失多年,莫非他又重出江湖了?”
餘映容不置可否,隻是又問道:“辛大俠看了這半天,難道沒有認出床上的這個人嗎?幾天前在青萍鎮,他和齊天寨烏雲堂的李秋山曾經伏擊過你,辛大俠難道忘了嗎?”
辛成又仔細看了床上的中年人幾眼,眉目間依稀是那天的蒙麵黑衣人的樣子,好像是姓許。辛成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和他一起的那個齊天寨的李堂主呢?餘姑娘又是怎麼遇到他的?”
餘映容找了個椅子坐下,開口道:“那天我從你手中接過嬰兒,離開馬家渡沿河而下,沒想到進入平澤湖後遇到了襲擊。在爭鬥中那個嬰兒被來人一掌擊斃,之後受傷逃去,我一路追趕卻沒有追上,後來我收到家父的傳信,讓我到流雲城來找你,在來的路上就碰到了這個人。”
平澤湖連綿數百裏,都是飛魚塢的地盤,一般人都不會在平澤湖主動招惹飛魚塢的人,那個人拚著受她一掌也要擊斃嬰兒,可見這個嬰兒的來曆確實非同小可。隻是她又怎麼知道那天在青萍鎮發生的事情?
餘映容好像知道辛成心裏在想什麼,繼續道:“我遇見他的時候,他腦子還算是清醒,我用內力暫且壓製住他的傷勢,從他嘴裏得知了那天的事,和他一起的李秋山已經死在了那個人的手下。七日斷魂掌詭異莫名,中掌者如果不斃命,前七天內整個髒腑便會一寸寸的碎裂,到了第八日,卻又會慢慢地愈合,等到了第十五日又開始重複起前七天的情況。如此循環往複,直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後,中掌者才會受盡折磨死去。會這種陰毒的掌法的,除了當年的無常閻王,當今武林中,至少還有一個人。”
聽到這裏,辛成不覺問道:“是誰?”
“清風盟的赫連邦!”
“他也會?”辛成一陣驚訝,“這麼說來,想必這次就是他做的了,不會是無常閻王。”
“沒錯。”
“那和你交手的那個人是他嗎?”
“不是。襲擊我的那個功夫和我在伯仲之間,絕不會是他。”
餘映容看了看心事重重的辛成,繼續道:“辛大俠知道那個嬰兒是什麼人嗎?他是陸家莊莊主陸少宏的親生兒子。”
“什麼?”辛成吃驚的站了起來,和剛才比起來,這個訊息才是晴天霹靂。
辛成喃喃道:“沒想到陸少宏有了兒子,隻是誰這麼大膽,居然要跟陸家莊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