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包子了,賣包子嘞……”
“搬貨來人,搬貨來人了……”
“誒,這位公子,看看東西呀……”
叫賣聲從街頭一直叫到巷尾,走過人群密集的馬街,越過來往的人群,走到盡頭就是一家車行,車行不算大,圍起來的前院搭著棚子,幾匹剛跑完的馬在棚子裏焦躁踢踏。
小馬夫正拿著刷子給馬刷毛,眼尖一個衣著不凡的公子過來,連忙殷勤問:“公子,公子……您是要租車還是租馬啊?”
“我想賣馬。”顧筠溪左右看看,被人圍了一圈。
馬夫一聽他想賣馬,人就呆住了,一旁的師傅暗地推了他一把讓小馬夫去叫人,眼神在馬上一轉。
這馬健壯修長,身型流暢優秀,師傅眼神瞬間變了,黑沉沉的眼直勾勾的盯著馬兒瞧,摸著鬃毛愛不釋手:“哎呦公子,你這馬真要賣?”
管事急匆匆趕來,還以為是隨便一匹老弱的馬,轉到前院看到那高頭大馬眼睛瞬間就亮了,頓時咳了兩聲裝模作樣上前。
“我是這車行的管事,姓劉。”劉管事拱手。
顧筠溪長眉一挑,頗有幾分意氣風發的開口:“顧。”
“顧公子。”管事一笑,再度拱手,又問:“您是要賣馬嗎?”
他伸手摸了摸馬,這勁兒這身型,瞧著可不像是什麼病馬,而這公子瞧著也富貴,定然是他家裏精心養護的愛馬。馬匹在本朝一貫管控嚴格,一匹普通的馬能賣到三十五兩到八十兩不等,何況是這樣的好馬。
劉管事不由狐疑:“這馬是您的嗎?”
倒也不是他多想,隻是一匹馬養的那麼好可見是費了精神的,比幾個賣身的奴隸可要昂貴的多,牽出來賣的就更少了。
顧筠溪漫不經心的把玩著腰間的宮絛墜子,聞言皺了下眉,有些不耐的瞪圓了星眸:“自然是本少爺不想要了,你們這是要還是不要?”
他通身貴氣,說話不卑不亢沒有絲毫的露怯,劉管事看他這態度更加恭謹,一麵又出於謹慎,試探開口:“這馬恐怕我們出不到高價。”
“哦?多少,說來聽聽。”顧筠溪抱臂,眉高高挑起,頗有幾分富貴紈絝的任性:“太少可不行,這馬可是我家每年花大價錢養的。”
劉管事看了看師傅,師傅一早就在檢查馬的健康,偷摸看了很久,暗自對劉管事做了個手勢,暗示這馬可以分為甲等。
民間用馬與戰馬不同,分出的三六九等又比戰馬次上一些,年紀與體型都要衡量,甲等的馬不說能日行千裏,至少是趕路的好手。
這一看顧筠溪就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劉管事不敢報低,擦了擦額角伸出一根手指詢問:“這個數可否?”
一百兩。
顧筠溪皺了下眉,雋秀的麵容繃著叫人看不出情緒。
一百兩才夠他平素參加幾次詩會喝酒的,但想到家徒四壁的情況,在劉管事戰戰兢兢的目光下他點了點頭。
雖是一百兩,但這甲等的馬好好宣傳賣到高官人家,再賺個幾十兩不難,何況他主家一直想要匹好馬。劉管事頓時喜笑顏開,連忙讓賬房寫契書拿銀子。
薄薄的一張銀票遞到顧筠溪麵前,他繃著臉,一雙星眸居高臨下無端顯露出幾分高深莫測,黑眸沉沉似在思索著什麼。
劉管事害怕他反悔,連忙往前送了送,才聽他道:“不要銀票,全換成銅板和碎銀。”
就這要求?劉管事與師傅麵麵相窺,馬上答應,換了一袋子的碎銀和一貫銅板,不過這樣就是很大一包了。
送走了這位奇怪的客人,劉管事還沒來得及為自己占了大便宜而欣喜,馬上就有一位女侍找上門來,環顧四周微微一笑:“方才那位公子的馬,我們出雙倍價格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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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頁翻動聲在二樓不停,點綴著金絲朱色丹蔻的指翻開書頁,清冷的桃花眼掃過墨字,時不時的提筆在上麵寫上幾句,漂亮的館陶體工整優秀。
旁邊的女侍與管家正見縫插針為她講述這期間的商務,一些還未決斷的要事還要她的首肯。
直到把要緊的事都處理完了,亓官婌抬手讓女侍為自己揉手,一手支頤桃花眼轉動斜晲:“姑爺逃婚,知州府那什麼反應?”
女侍與管家對視一眼,捂著嘴偷笑道:“家主,那知州府哪敢大肆尋找啊?要是叫人發現姑爺逃婚,這不是得罪您得罪亓官家嗎?自然是安安靜靜的私底下再讓人尋找。可是要叫人把聘禮要回來?”
那聘禮豐厚,可都是給姑爺的,給多少都不心疼,現下姑爺逃婚了要回來倒也不難。
女侍這般詢問,也是揣摩到家主對知州府心有不滿,故而大膽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