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自己袖子擦了擦床上的灰,拍了拍示意亓官婌坐。
亓官婌拂袖坐下,又思及之前那些話,低聲開口:“我先前那些話……”
還沒說完,顧筠溪就理解的點了點頭,還要感謝她:“我知道你意思,也是幫我了,若不是你這麼說我還不知道我生母的真麵目。”
說到這個,他臉微偏,麵上泛起一些紅似是羞澀,不自在的摸了摸臉聲音低啞:“唔,你放心,這事陳家應該不會宣揚,日後我們就當是同屋簷下的住客,之前逃婚的話就別說了,你還是可以找個如意郎君。”
此話一出,空間靜的可怕。
顧筠溪咳嗽一聲,莫名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好在這時他肚子咕嚕咕嚕響了,把自己從這莫名詭異的氣氛中拯救了出來。
顧筠溪感覺到饑餓,歎了口氣:“算了,先湊合一晚,好歹有被子。”
也沒精神管這些事了,摸了摸懷裏,跑出房間去看了馬鞍上捆的袋子,沒注意到身後亓官婌那似怨似嗔的目光。
她以衣袖掩唇,幽幽低歎道:“真不開竅。”
馬上捆的布袋子輕飄飄的,裏麵的幹糧早就吃空了。
陳徹倒是帶了幾個紅薯和一袋米麵過來,顧筠溪捧著麵眼巴巴的送到亓官婌的麵前,眼神期待:“你會做飯嗎?”
亓官婌怔了一下,低頭看了看手,顧筠溪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這雙手白嫩細膩做了非常漂亮的丹蔻,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嬌養出來的。
“……我、我平素做過一些糕點。”倒沒想到還有這一遭,亓官婌眨了眨眼,柔弱又局促的輕蹙細眉,小心翼翼開口試圖挽尊。
但實際,她上回做糕點已經不知幾年前了。
顧筠溪理解的點了點頭,大戶人家正常!正常!
左右走了兩步煩惱的撓了撓頭:“成成,你坐著吧,坐著吧。”
那蛛網從頂上落下掛到他頭發上,他煩躁的隨便扯了,去廚房找工具。
亓官婌也連忙挽起袖子,借著那井裏的水收拾屋子,那井水上麵飄浮著一堆枯葉灰塵,她力氣不夠小半桶一趟一趟打上來才弄來了幹淨的水。
從懷裏拿了帕子,開始收拾屋裏。
這一收拾,外邊天就黑了,抹黑也看不見什麼東西。
一直窩在廚房的顧筠溪沒有工具光生火都艱難,折騰的滿臉灰,好不容易鑽木取火被煙一嗆咳咳兩聲,又餓又累,渾身狼狽。
好在火是生出來了,兩人窩在廚房,就著微弱的火光,顧筠溪迫不及待把烤熟的紅薯撥出來,拿在手上一邊嫌燙一邊用指尖掐成兩半,送了一半給亓官婌。
剝開紅薯外皮往嘴送,軟糯香甜的紅薯入口勉強填了點肚子,顧筠溪緩過來也在想未來的事,看著一個小姑娘可憐巴巴蹲在廚房陪自己受苦,也有些不好意思。
“隻有這個,先吃兩口。等我明天去把馬賣了就有錢了,這房子我再問問能不能租給我,勉強還能住下。”他一邊狼吞虎咽,一邊盯著火裏麵的紅薯說。
亓官婌也是莫名的狼狽,聽聞此言沾了灰的小臉乖覺點頭,手指下意識的撫上鬢角:“我的首飾也可以賣。”
她正想從頭上取下幾根發飾,卻發現自己頭上不再是滿頭珠翠而是簡單的白幅巾,隻是簡單以一把玉梳固定發髻,根本什麼頭麵也沒帶。
亓官婌幹脆把腕間那一對白玉鐲褪下摩挲兩下遞了過去:“你把這玉鐲賣了,該是能當幾千兩。”
顧筠溪頭也沒抬,反手推回去直接搖頭:“不成不成,我把你帶過來受苦了,還讓你賣首飾,我可不就成騙你錢財的渣男了?”
“可我身無分文——”
“我也沒有。”顧筠溪也不怕不好意思,直接承認:“所以我打算把馬賣了。”
亓官婌愣了一下:“可你身無分文,又怎麼……”怎麼來的這裏?
“我把從小帶著的玉抵了三天的幹糧,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回去。”顧筠溪倒也不可惜,笑得恣意純粹:“人有手有腳,等度過這一陣安頓下來,肯定能過好日子。”
他笑容純粹沒有陰霾,一雙星眸璀璨動人,火光斑駁在雋秀的臉龐。
叫亓官婌也笑了出來,略一點頭指挑著白紗遮住微紅的臉頰,一雙桃花眼盈盈萬般情意,輕柔又婉轉的開口道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