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說，顧筠溪心一軟還沒開口，就聽她繼續說：“回來身上可有帶什麼東西，走之前留件物件給娘思一思也好啊……”
那貪婪的目光在華服一轉，李氏的手就伸了過去，一麵說一麵去摸他的腰帶。
她之前可是遠遠瞧見了，這些大戶人家腰上、衣服裏都掛著寶貝呢！
被一隻白嫩的手及時給攥住了，一身白衣的亓官婌眼眸微挑，柔聲喚了一句婆婆。
“婆婆，我與郎君逃婚出來，身無分文投奔您來了，自然是您願意收留我們多久，我們便留多久。”她以袖掩著唇，眉眼低垂顧盼間閃爍著點點柔弱，好似笑了眉眼彎彎：“妾身先前還憂慮婆婆為人，未想是個心好的，我與郎君托身此地也就安心了。”
顧筠溪看了她一眼，被她握了握手腕，遞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你、你……”李氏臉色大變。
陳大沉默許久，還是憂愁的點了煙：“這麼說你們是……”私奔？
他沒明說，但這話都說到這裏，得虧是關上門說的，否則被人聽到還不知道要怎麼嚼舌根。
“你和顧家沒關係了？”陳徹疑惑的盯著他們兩人。
亓官婌也不知羞，大大方方的低笑一聲，拂過眼尾柔聲說：“自然，郎君現下與那家人脫了關係，與妾身計劃著投靠親人，雖是身無分文，但有手有腳若不嫌棄我們也能幹些活計。”
“……也挺好的。”陳徹說著，見顧筠溪沒反駁，風塵仆仆的樣子像是認了。
“脫了關係！”可李氏瞬間尖叫出聲，她麵色扭曲，放在桌上的茶瞬間就端走放到另一邊，兩人麵前現在連口水都沒有。
“就為了這麼個、這麼個狐媚子！你個蠢貨！把家產都送給那個小賤貨，老娘為了讓他們養你費了多少口舌？你還以為自己是什麼大少爺可以任性？你不想著爭奪家產孝敬老娘你居然和人學私奔！”
李氏麵露猙獰，剛才那炫耀的勁早就散沒了，甩手看向兩人的眼神又厭惡又嫌棄，像是遇見了打秋風的親戚，反應過來後，緊接著一副急切的模樣。
“你趕緊把這個狐媚子丟了，回去跟顧家認個錯，他們給了錢說還養你的可不能反悔！咱伏低做小道個歉忍一忍，忍一忍不會嗎！這個時候可不能耍少爺脾氣，等拿到家產你想要多少美人就有多少美人，還可以把爹娘接回去享榮華富貴！”
眼見越說越離譜，陳大一拍桌子及時嗬斥：“夠了！別發瘋！”
李氏可沒有說夠，她尖聲咆哮：“我發瘋？！”
“你看看這家裏，哪些不是我跟顧家要的？咱家新添的牛，妹兒新買的簪子，都是顧家的錢！顧家當初說孩子照養，那麼有錢我兒子占一半怎麼不行？我費心費力把他給顧家可不是為了讓他帶著人私奔啃老的！”
“啪”陳大忍不了了，提到換孩子這事他自己都火大，惡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我問你，這孩子被調換的事你到底知不知情！”
李氏被扇了一巴掌倒在桌子上，一轉頭聽到這話，臉色瞬間就變了眼神幾度變換，緊接著倒在地上捂著臉撒潑：“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懷疑我？你懷疑我……”
“我倒想知道夫人是什麼意思。”就在這時，隻聽一聲柔柔女聲，那一身素白的少婦以袖掩著唇，亓官婌眉眼低垂，也不叫婆婆了，改口偏頭神情間帶著幾分好奇：“妾身聽了半天竟是有些糊塗了，夫人莫非是後母不成？要不就是什麼拐子，聽來聽去都是賣子求榮的買賣。”
“這又是奪人家產，又是換兒子養的……啊，這莫不是我們尋錯人家了？”她捂著唇一副驚訝恍然的表情，桃花眼中泛著些許冷意。
“確實尋錯了。”顧筠溪聽了半晌，大致知道這所謂的娘不是什麼好人，趨炎附勢、滿眼銅臭的罷了，臉色也冷了：“齊娘子，我們身無分文別人瞧不上，還是走吧。”
亓官婌欣然答應：“郎君說的是。”
“等等、等等……”誰料陳大最先出聲挽留，帶著幾分躊躇，搓了搓掌心小心又局促道：“你現下可有地方去？家裏，家裏還有房間給你們住，無論怎麼樣還能給你們口飯吃，你娘這事……”
他歎了口氣，沒什麼好說的，像是老了十歲一般微弓著腰：“換孩子這事我是真不知道，真不知道啊！”
他神情痛苦，顯然這件事對他令他深陷掙紮與懊悔中，還有對顧筠溪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