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一章(1 / 2)

五月的雲城還留著春季的微寒,偶爾會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明明已經該是夏天的時節,卻依舊能冷到人骨子裏去。

昏暗的房間裏,滴答的鬧鍾顯示早上五點三十五分,厚重的黑色窗簾外有雨滴落在枝椏上的劈啪聲,本該是清脆的響動,隔了被雨打濕的窗簾,反而更像是令人耳朵發癢的白噪音。

白風清穿著白色的棉質連衣長裙,深黑色的卷發隨意披散在腦後,走過梳妝台時順手拿走了桌上的煙盒跟打火機。

房間亮起一道暖光,並不防風的打火機燃氣黃色的火苗,點燃了白風清咬在齒間的香煙。

她不抽女士煙,這是那種二十塊一包的廉價香煙,抽起來有一股難言的辛辣,強製著讓自己清醒。

其實白風清不喜歡抽煙,可當一個人熬不下去又需要清醒時,香煙莫名成了最好的選擇。

白風清叼著煙隨手拉開窗簾,濃重的水汽撲麵而來,她下意識吸了口煙避免煙頭熄滅,看著窗外一片霧蒙蒙的春色,她懶洋洋靠在窗戶邊,看著外頭蔥蔥鬱鬱的樹,目光卻沒有落點。

夏季天亮得早,哪怕前一晚下過雨,五點半後還是照常天亮。

回到雲城已經五個月,她曾經想盡了辦法逃離的地方,卻要再次千方百計回來。

抽完一根煙後還有二十分鍾到六點,白風清毫不遲疑地再點上一根,這應該是她最後一次可以暢快抽煙的時候,得多抽一點,騙過自己麻木的神經。

往後很長一段時間,她應該沒什麼機會抽煙保持清醒的頭腦,因為,她替代的人,不會抽煙。

好的替代品不用跟正品完全相似,可也不能讓人覺得毫不相關。

二十分鍾一閃而過,白風清把自己抽完的煙頭跟煙盒一塊放到煙灰缸裏,燒了個幹淨。

毀屍滅跡才是最幹淨的,她想。

煙灰衝進了下水道裏,白風清重新洗漱、洗澡、洗頭,保證自己全身沒有一點煙味,熱水帶走了她身上沾染的所有味道。

擦著頭發回到那個昏暗的房間,吹幹微卷的長發,換上另外一身雪白的長袖棉質連衣長裙,再坐回梳妝台前。

白風清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凝視許久,看得鏡中的自己都慢慢陌生後,低頭摘下了細瘦無名指上的玉戒指,珍重地收進首飾盒裏,層層打包後放到抽屜最深處鎖起來。

那是她心中不可以被碰觸的禁地,要好好珍藏。

戴戒指的人手上多少會有痕跡,可她消瘦太久,手指本已掛不住那枚無法調整大小的玉戒指,手上的痕跡在她的護理下慢慢消失,摘下戒指後沒人看得出來她手上曾經有一枚從不離身的玉戒指。

時鍾跳到了六點四十,響起歌聲,這在提醒她,時間不多了。

白風清不再猶豫,拿起梳子給自己梳了個公主頭編發,腦後別上白色的曇花發卡,套上細細的編織手鏈,掛上同色係的碎花耳環,空蕩的脖子處係上白金碎鑽項鏈。

戴完飾品,白風清抬頭看向鏡子裏的人,揉揉臉,緩緩扯動臉部肌肉。

鏡子裏的影像看起來像是個沒畢業的大學生,溫婉的笑容跟白風清曾經看過的某張遺照一模一樣。

白風清嘴角有點僵,她伸手拍拍臉頰,眼底卻滿是狠戾,死死盯著鏡子裏的人:“笑得像一點,要比以前……更像……”

時刻的暗示讓白風清慢慢逼近某個人遺照的狀態,笑意到達眼底的一瞬間,七點整的鬧鍾響起,時間到了。

關掉鬧鈴,白風清嘴角帶著笑意慢慢站起身,離開這間昏暗的房間,繞到另一頭的主臥。

主臥裏有一張大床,床上擺著一排大大小小的玩偶,軟乎乎的黃色棉被下有個小小的孩子,她與白風清長得五分相似,麵容稚嫩,還帶著可愛的嬰兒肥。

白風清一把拉開窗簾,陽光撒入房間,她回頭笑道:“夏小滿,起床上學了哦,太陽曬屁股啦!”

五歲的女孩子睜開眼睛,沒有一絲賴床的意思,睜開眼就是清醒。

“來,媽媽給你梳頭。”白風清坐在床邊,把夏滿抱到自己身前,踢來小凳子給她坐下。

夏滿穿著黃色小雞睡衣,板正地坐下:“媽媽,我今天想要梳跟你一樣的頭發。”

小女孩兒愛美,白風清笑著應聲:“好啊,這樣一到幼兒園,大家都知道你是媽媽的寶貝女兒啦。”

白風清手巧,很快給夏滿梳好了頭,拍拍她的小屁股讓她去洗漱,自己則收拾夏滿去幼兒園一周需要準備的東西。

來到雲城後她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過來的時候直接就找了封閉式幼兒園給夏滿,一周在學校五天,周六周日能回家。

提前計劃五個月回到雲城,就是為了給夏滿一個適應的時間。

所幸,夏滿從小就是個穩重的孩子,她比同齡人適應得更快,在幼兒園基本能照顧好自己,這讓白風清放心地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夏滿洗漱完還自己換了上學要穿的製服,五歲的女孩子正在長身體,手腳細長,頂著張嫩呼呼的臉,誰看都會心生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