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的村民已不見怪,雖說拿著長劍,但這人使劍那麼慢,就是八歲小童都比他有力氣,比他快。一整天不是舞劍就是打坐,沒見過別的,就跟村老家定得吃食後,沒見過和旁人交流,日子久了,隻叮囑孩子們別過去耍後,便不再理會。
劍,是兵器中的君子,但又是凶兵之首。既然是凶兵,便要殺人。江湖人凶,刀劍兵險,凶險之中,殺人之前,便要必殺之心。
獨孤雲的劍舞得越來越慢了,但時間越來越長,有時一整夜,有時幾天幾夜。送吃的村民見後,提醒了幾句,看了還是這樣,便沒理會了,隻是吃食還是照樣送過來,每日如此。
隻是他沒注意到,獨孤雲的劍好像變成了隻筆,在空氣中緩慢的寫著字,一筆一劃,無聲無息。隻要閉著眼,聯想獨孤雲舞著的劍,就會看到一個殺字,冷冽在空中,衝刺著血腥。
劍愈慢,字愈冷。
日複一日,讓人忘記了時間。
“今日是何時?”獨孤雲盤坐時,睜開空洞的雙眼喃喃說道。有時獨孤雲會想知道,隻是卻記不起,隻能歸於習慣,繼續練功。有時舞著劍,獨孤雲身形微頓,想起了什麼,心神吸引,卻想不起自己想起什麼,又緩緩地舞著劍。
我什麼都是記得的,隻是有些事不願想起罷了,我要記得,便會記得。我記得的,很久以前我失去了家,隨後我有了劍,我剩下的也隻有劍了,我記得的,很久以前我就練著劍,今天我也練著劍。不是不做其他,隻是我喜歡練劍,我就一直練著劍了。
清明的雙眼閃過回憶,又複空洞,隻是手上的劍卻未停止,任緩緩地舞著。
“聽說血刀門又出現在兩湖了,老朱讓你媳婦小心點,別去市集逛了!”太湖渡頭的茶亭是村裏漢子喜歡閑時呆的地方,雖然茶水清淡,不知砌了多少道,但還是喜歡去,隻因為村裏隻有這麼個地方,可以顯擺自家的收獲,還可以聊聊江湖上的新鮮事。
“老陳你還是擔心下你侄女吧,我早就給婆娘說過了。聽說血刀老祖還抓了鈴劍雙俠中的水笙女俠。”姓朱的漢子抿了口茶,得意的說道。
“可是落花流水四大俠中水岱水大俠的女兒?”姓陳的追問道。
“正是,水大俠的女兒。”
“這下怕是熱鬧了,哈哈”
兩人說著,卻沒看到不遠處那白衣男子,眼光微閃,停了停手中長劍,卻又緩緩舞動起來。
隻是翌日,村老家人來送飯食,發現獨孤雲已經離去,房裏隻放著百兩紋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