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南太平洋頂空的大年三十(3)(1 / 2)

我依然坐在甲板邊,把雙腳垂下。我發現浪花開始頻繁地打向我的腳麵,遠處烏雲滾滾,還有個像龍卷風似的風柱。風越來越大,看樣子是要下雨。船繼續朝下一個目的地前行,我回到甲板的高處,船頭濺起了大浪,被風托起的水滴落在相機上。這時船已經有了45度的傾斜,我們根本無法在上麵行走。欄杆隻是幾條繩索,我們在船較低的這邊,一手緊緊扶著圍欄,確保自己不會滑進海裏;一麵要保護相機,把它裹在衣服裏。船長的操作也進入了緊張的狀態,他早已親自掌舵,同時讓美國男生調整風帆。他讓我們去船較高的那邊以保證安全,因為船還會更加傾斜。我們隻得從低處往上爬,風帆的底部搖擺不定,撞到鐵架子上發出“砰砰”的響聲。船長提醒我們要低頭爬,不要被風帆撞擊到。船繼續傾斜,我們從船上往下看,感覺船體的傾斜早已超過了45度。船長一直想嚐試拐進小灣,避一避風浪,但風力太大。於是我們決定返航。我一步一步地挪到船艙,把相機遞給早已鑽進艙內的高小姐,並讓她把我隨身的外衣遞過來。同行的小朋友也在裏麵,因為船左右傾斜,顛簸得很厲害,她一直在嘔吐。

回到甲板,船長已開始根據風向調整船帆,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但為了保證安全,我們每次都必須爬到船較高的那麵。

烏雲在我們的頭頂,下起了雨,風越來越大,夾雜著雨水打在我們的臉上。美國男生在船長的指導下控製船帆,我們則跟著船長的口令,兩邊來回爬。

“Move,Move,Move!”他的口令發出,我們就開始爬,風帆底部撞到支架上的聲音也越發猛烈。有時,還沒坐穩就又要移回去。一次,我正在爬,剛把腳放過去,船就改變了傾斜的方向,我本是頭朝上,可一下變成了頭朝下,感覺船體已經傾斜得快要到90度,我當時真的擔心了,恨自己平時沒有好好練習臂力。我雙手使勁撐住護欄,生怕一個沒堅持住,就大頭朝下,以倒立的姿勢直接衝進海裏。那一刻我才意識到護欄不是木質和鋼製的,而僅僅是一種鬆軟的繩索,而且非常細,攥一會兒就使不上勁了。波濤滾滾就在我的眼前,暴風嗖嗖就在我的耳邊,雨水灑在我的臉上。突然一個喊聲:“Move!Move!”所有人又從另外一邊爬回來,船體傾向另一邊,我也被船托起,這才鬆了口氣。風勢越來越大,船長叫我們聚攏到船舵附近,因為船體非常傾斜,再留在甲板邊,會很危險,我們幾個分別坐在船長旁邊。從視覺角度上來說,這裏比在船頭和船邊感到更平穩安全。來時的海灣已經出現在前方,遠處也有幾艘帆船正在極力返航,他們的船體也是同樣的高度傾斜。

進了海灣,風力明顯減小,雨也漸漸地停了,大家的心都放了下來。

就和上次風雨中乘坐小飛機一樣,我並不知道這是否屬於正常情況,但危險確實就在眼前。如果有一次沒扶住,一定會被甩到海裏的,最高和最低的浪中間目測大概能有一兩米,一旦掉下去,即使不會喂鯊魚,也會死於溺水吧。當時我除了努力地抓住欄杆,按船長的口令爬來爬去,躲避風帆底部的鐵杆,根本來不及去設想太多。

下船後,我們一路開回了奧克蘭。我躺在Motel裏回想今日的旅程,明白了什麼叫後怕。危急之時我沒心思去愣神設想意外到來的情景,現在躺在床上,我才閉上眼睛去回想當時那一幅幅畫麵,才去設想意外的種種可能。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人類總有一天會進化成三隻手,因為兩隻手是遠遠不夠的。生活中嘴和腿常常在做我們的幫手,但它們又並非全能。如果當時我有三隻手,就會兩隻手扶住欄杆,一隻手拿著相機調到錄像模式,把這全過程給記錄下來。

心情平靜後,我給在Russell認識的Raphael打了電話,和他約好去參觀他蓋的房子,順便給他講述我們今天的經曆。他倒很是希望自己也能遇上這樣的“危險”航程。

睡前,我翻看從I-Site帶回來的宣傳冊,幾乎每個項目上都標有“Adventure”(冒險)的字樣,因為這是很多旅者來新西蘭的目的,這是一個冒險之國。

原來,趕上了風浪,是上帝對我們的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