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又有什麼用,那得需要多少銀洋才能擺平的事。我倒是想過去找誰,你想知道嗎?”
孔老三搖搖頭,“我不知道,你麵臨著這麼大的困難還能去找誰?”
芋頭說,“我想找你二哥,在這碼頭上,隻要你二哥出麵,他能幫我們擺平這件事。”
孔老三歎了口氣,“在那個節骨眼上,如果你能來找我,也許我會硬著頭皮去找他的。”
芋頭搖了搖頭,她說,“我不會去的,當妓婦女,那是一個是個人的小名聲;可要當了漢奸,那可是損害國家和祖宗的大名聲。我將銀洋一塊不少地分給了那些一點情分也不講的小杠們之後,我爹他就咽了氣,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天,正是大年三十,那個除夕之夜,我是怎麼熬過來的……我想哭,可我連眼淚都沒有。索性我也不哭,哭給誰看,世上除了我爹,有誰稀罕你的眼淚。”
“所以,你就自暴自棄,自己作賤自己,走進青樓當妓女?”
“我是兌現自己的諾言,我心甘情願來當妓女的。當妓女也沒有什麼不好,就像你是靠著出賣力氣掙錢;而我呢,要靠著出賣肉體掙錢。別的女人能當妓女,我為什麼不能當妓女。”
“芋頭,隻要我在,我決不會讓你作賤自己。我要把你從這兒贖出去。”
芋頭說,“贖我可以啊,但是,贖我的錢呢?錢在哪兒?”
孔昭德拿出了二百多塊銀洋。“我不知道需要多少錢,才能把你從這裏贖出去?”
“要贖我出去,我的身價可是連本帶利需要一萬塊銀洋。這麼錢,你能拿得出來嗎?”
“我可以想辦法,但你必須等著我,芋頭,你聽清了嗎?一定要等著我。”
從蘭香閣走出來,孔昭德的腦子裏隻惦記著兩件事,要抓住於老歪,一是替於漢臣和芋頭出了這口惡氣,然後再把錢如數追回來。於老歪捅了天大的漏子,他可能讓碼頭上的人抓住嗎?他必定給自己設計了一個逃跑藏匿的方案,他現在躲藏在什麼地方,沒有人會知道。另一件事,應該去找鄧春大哥。鄧春在江湖上闖蕩了這麼多年,他或許能籌集到一大筆錢,把芋頭贖出去。他不想讓自己心愛的姑娘在這肮髒的地方,受千人騎、萬人軋的苦。要完成這兩年事,他就不能在碼頭上呆下去了。
孔昭德要離開碼頭了。他的那幫子弟兄們圍攏在孔昭德的身旁。“三哥啊,你不能走。你是咱們山東老鄉們的頭兒,也是弟兄們的主心骨。你要走,是不是害怕那個板肋江虎生呀?”
“我有事情,我離開一些日子。我呀,生來就沒怕過誰,我也不想讓誰來怕我。等我把事情辦完了,我再回碼頭。”
“三哥走了,碼頭就是他們的天下了。”
“咱們在碼頭,就是幹活掙錢,別爭誰是老大。不知你們想過沒有,小鼻子說打中國就能打中國,老毛子也是這樣,兵馬說來就來到了中國,為什麼?就是咱們中國人心不往一塊想,勁不往一處用,就是一盤散沙。俗話說,家不和,外人欺。有本事同外國人爭高下,窩裏鬥,自相殘殺,算什麼本事。你們也記住了,要多行善事,莫問前程。多行不義必自斃。”
大夥還是舍不得孔昭德離開碼頭。“三哥走了,我們真的成了一盤散沙了。”
孔昭德打點了一下行裝,他離開了碼頭。他走了,猴子也照樣跟在他的身後,一起離開了。
到哪兒去?孔昭德想好了,他要去找鄧春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