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呂布不由的想到前日晚上王越告訴自己的話,自己身邊有三個奸細,由朝廷的,有世家的,也有江湖上的。看來這通知劫匪的人必就是其中之一了。
說起來麾下眾將都有私心,這個呂布一直都知道,但卻從來不以為忤,自己隻是朝廷大將,隻是替朝廷掌管這一方大營而已,這軍中眾將雖然和自己是上下級關係,但卻也都沒有奉自己為主,有自己的想法不足為奇。隻是這種分裂一直都保持在某種程度之下,決不能耽誤自己對大營的掌控,不能影響到朝廷的正事,若是有人觸及這個底線,呂布自然就要有所反映了。
今日這情況,就是有些出格了,竟然在自己三令五申之下,還有人敢將消息泄露給賊人知道,這樣的關係恐怕就不是簡單的收買人情之類的關係了。恐怕自己的大營中真的有賊子一方的同黨了,最起碼也是和其有親密關係的人。
呂布沉思了半晌。開口問道:“你將這少年賊子壓了上來,我來看看他到底是何等嘴硬。”臉上的神色已經是冷峻之極。
王忠一愣,開口勸道:“主公又何必做這般賤役,不如我去向刺史府借幾個公人來用用就可,說來還是我們無用,連一個區區少年都拾掇不住。”趙雲在旁聽了這話,俊臉也是通紅一片。
“無妨!我呂布本就出身卑賤,這等事做的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如今正好叫有些人大開眼界一番。你去把營中眾人都叫了來看我親自審問。”這聲音聽著陰森森的,讓王忠感覺呂布心中的怒火分明正在淤積。於是不敢再強勸,下去安排去了。
呂布看王忠下賬,轉過頭問趙雲道:“子龍!我卻從不知你家裏情況如何,此時無事,不妨說說。”
趙雲抬起頭,看呂布不是說笑,忙抱了一拳道“諾!”接著沉思了一下,說道:“雲,出身農家,父母在數歲時便先後而去,隻有一長兄與雲相依為命,過的很是艱難。不過雲八歲時,在村中遇到恩師,看吾還可堪造就,就將雲帶上山去,這一練就是十年,然後剛下山回到家中不久,就逢鮮卑入侵,雲少年氣盛,自思學的武藝,自該精忠報國,這便投主公來了。”
“如此,你也是草民出身了,怪不得我看你雖然知書達理,身上卻沒有什麼驕橫之氣。”
“是!吾師出身武人,練得一身武藝,中年後方覺的學武之道,首在為人。所以從雲上山時候,就一直敦促雲不僅苦練武藝,還要每日裏熟讀詩書,領悟前賢經義,那時候每天若不能背完師傅教下的文字。不僅不給吃飯,還要罰跪,直到背會方可行動。”說著這話時,趙雲嘴角含笑,想必一定是回想到少年時的頑皮之事。
呂布點了點頭,“童師卻是個好師傅啊!趙雲你卻是比我要幸運得多。”
趙雲忙一整肅容道:“是!能碰到師傅真是雲一生中最為幸運的事。師恩之重,此生無以為報。”
“既是如此,我且問你,眼前天下紛亂,四處烽煙,草民們終日勞苦,卻不是瘟疫,就是大旱,到年終竟然連自己都吃不飽,插標賣首,易子相食這樣的慘景所在多有。即使如此,朝廷中仍然每日裏都是黨爭,不說那些宦官外戚貪汙腐化,媚上欺下,便是那些所謂的名士清流又哪裏做過什麼好事,整日裏就知道鬥來鬥去,抱怨指責起來滔滔不絕,,治國良策卻是一點也欠奉。根本對民生疾苦漠不關心。
這樣的朝廷,能做的什麼事?
地方上的事務都在世家大族手中,官吏選拔都是世家一口說了算,你看看那些鄉間小吏,都是世家的裙帶出身,指望這些人能把地方民生治好,那可真是劃了天下之大稽了。不外乎都是世家搜刮地方的黑手罷了。
這如此種種,都在這般世道裏出現,百姓們都是叫苦不堪,便是真的有前漢時綠林赤眉之事,難道有什麼新鮮奇怪的麼?”
一番話,呂布將自己數年來所見所思盡數傾倒了出來,擺在趙雲麵前,也不求趙雲真的有什麼解決辦法,隻是心裏煩躁,實在是不吐不快了。
“但是話又說了回來,這朝廷便是真的被這些草民們給捅塌了,難道這日子便會好過麼?別的我不了解,那赤眉軍動亂,可是攪合的天下大亂,多少人死於非命,比王莽在位時差到不知道哪裏去了。
這天下不亂時小民們還可以苟延殘喘,若真的是亂了,恐怕到時候操戈執兵的都隻會是我輩小民,兵禍連綿遭罪的也都是我輩小民,最後掙來的天下也隻是另外一個皇帝做了罷了,草民們又哪裏會有快活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