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從鮮卑的鐵甲陣後轉過幾個騎馬的鮮卑將官,當頭的一人大聲喊道:“奉先吾兄,你的武勇吾等已經盡知,今日裏你勇闖我大營殺傷我族民無數,委實勇不可擋,但眼下你不過區區數十人,又多是久戰困乏之卒,又怎能闖過我鐵甲大陣?”
呂布看的仔細,喊話之人滿麵虯髯,濃眉大眼,但又有一股說不出的冷靜深沉之氣,遂接口道:“汝是何人?為何卻對我這般熟稔?”
“嗬嗬!奉先和吾雖未見麵,但吾卻早已對奉先心神向往之,吾便是中部鮮卑闕居大人帳下,慕容風是也!先前吾率先鋒軍挺進雁門關,奉先兄可是率手下幾度為難與吾了。”
“哦?原來如此,你便是慕容風,那個草原盛傳的草原之狐了!”
“哪裏?不過是眾人抬愛,送的諢號而已。”說是這樣說,慕容風提到這個諢號時臉上神色歡愉,分明煞是喜愛。
呂布緩緩調勻呼吸,高聲道:“今日分數敵國,慕容大人對呂布說這些話又是何意?”
“奉先兄雖然加入漢軍,數次殺傷我鮮卑族人,但畢竟也是草原上出身的英雄,無論犯的何種錯誤,隻要能夠回心轉意,檀石槐大汗虛懷若穀,定然不會放過奉先兄這樣的無雙猛士。”慕容風看著呂布,眼中是一絲玩味的笑意。
呂布深呼吸了一會兒,看見身邊的侯成等人也在努力喘氣,平複身體剛才劇烈戰鬥的疲憊,暗自點了點頭,又大聲回道:“哦?慕容風你能做得了這方麵的主嗎?我可是殺了你們很多大將,其中好像還有你慕容家的兩個廢物,哈哈哈哈!”
一串長笑後,呂布定神看著對麵臉上神秘笑容的慕容風,分明看見對方眼中一絲寒光閃過。
“慕容風!你以為呂某何等人也!說幾句話不過是換取我等片刻歇息罷了,休走!看呂某大戟!”呂布長戟高舉,縱馬就欲衝鋒。
慕容風笑容依然:“呂兄果然詭詐,但不妨回身看看身後,慕容風也不是粗愚之輩。”
呂布感覺不妙,回身一看,從數裏之外的山路拐角處竟轉過無數的鮮卑騎兵,然後就突然聽見馬蹄聲悶雷不絕於耳,顯然,山口處的鮮卑大營已派來援軍。慕容風是鐵了心要留下自己在這兒了,先前呂布說話拖著手下兵卒們歇息片刻,但慕容風顯然也在托,目的是援兵到來要將呂布襲營的這些人一網打盡!
先前呂布的私心裏還盼著城中有隻軍卒能衝出來接應一下,眼下看來,恐怕出城的越多,慕容風就越高興,呂布狠狠凝視著慕容風的笑臉,好似要深深記住這個給了自己教訓的人,然後回身看向手下的兵卒。
還剩下不到一百人,出城時的斥候曲兩百騎兵加上約五百敢死步卒就隻剩下這麼點人,但就是這些人殺的鮮卑引以為豪的鐵甲步卒人仰馬翻,縱火焚燒了鮮卑倚為攻城依仗的數百工程兵器,使得雁門關將穩如泰山。呂布心中悲苦,卻也無限豪情,死之一字,或有重如泰山,或有輕如鴻毛,呂某領這一幹人雖然不曾幹的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但成功保住了雁門關,成功毀滅了鮮卑入寇中原的野望,使得中原人逃此一劫。不管以後其他人如何,總有雁門關這些軍民會記得我呂布來此一遭的功績,我呂布呂飛將也曾為國為民做過的一些實事。就在此時呂布心中想著這些事情,這些情緒在以往是不會有的,但自從看了那些振聾發聵的詩書,呂布就像久旱的小草,如饑似渴的吸收著這些數千年漢人曆史積澱下的禮儀道德,什麼是仁義,什麼是廉恥,在呂布心中逐漸發起了芽,並迅速建立起一套雖然朦朧,但卻有著旺盛生命力的思想來。這些思想,讓呂布感覺像長起了翅膀,從頭到腳煥發出一種新的力量。就像眼前,呂布雖然麵臨絕境,但胸中依舊鬥誌熊熊燃燒。
他提起手中的方天畫戟,指向前方密密麻麻的鐵甲步卒列下的鋼鐵大陣,大吼道:“爾等這些雜魚,給我統統死來!”
然後,呂布以及身後這近百騎兵和步兵,迎著泰山一般巍然不動的鐵甲大陣,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