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關城牆上,王複和眭訓張基等一幹將官正極目遠望,看著呂布等人順利衝進鮮卑營寨,心中不由驚喜;待看見時機稍縱,鮮卑人在大營內逐漸組織起抵抗的時候,又暗地裏為呂布等人著急;再往後,呂布衝進後營的時候,就已經完全看不清具體的戰況了,然後在眾人的焦急等待中,竟然看見從後營燃起衝天的大火,就知道這燒毀軍械的任務多半已是順利完成,雁門關這次守關已經安全無恙!待看見呂布等人一隊隊傳回的旗語信號,說道順利燒毀軍械的時候,整個城牆上頓時響起轟天的叫好聲。在這個時候,便是以城牆上眾人打老了仗錘煉而成的心胸城府,也不由得興高采烈起來,諸人以目相視,都在心底裏湧起一股死裏逃生的喜悅心情,先前數個月積累起來的各種緊張、焦慮仿佛就在這一刹那消失了,因為呂布等人的求死一戰得來的成功而消失了,呂布啊呂布,你是何等英雄!這一刻,雁門關所有人都對呂布產生了一種由衷的欽佩和隱藏在心底的深深的信賴!
片刻後,眾人還未從這突然而來的喜訊中回味過來,王信突然上前一步說道:“將軍!呂布已經燒毀了那些攻城的器械,順利完成軍令,我等是不是應該派兵接應一下?呂軍侯麾下這些猛士浴血奮戰,拯救我雁門於危難之間,眼下終於達成目標,正要努力求生。我等總不能就這樣在城牆上眼睜睜看著呂軍侯他們在敵軍鐵甲步卒的圍攻下死去,隻要趕在敵軍大營大規模騎兵增援之前,就能將呂布等救出來,那些敵軍前營中剩下的鐵甲步卒本就被呂軍侯衝的七零八落,不成建製,又行動緩慢,不會對我雁門城門有太大的威脅。”
旁邊武將一聽忙紛紛應聲附和,眾人剛剛沉浸在呂布等人的大功之上,想起這衝陣之事本就是九死一生,,呂布等人自是為了當前的雁門關內眾人方才落得如此險境,心中不由得都有些愧疚感。便是張基也是微微頜首,顯見也是讚同出兵救援。
王複聞言沉默下來,眼下頗有些騎虎難下的感覺,不救呂布等人未免太過無情,又傷了軍心士氣;要救的話眼下敵軍營內一片混亂,實不知目前是什麼情況,萬一救援的漢軍也失陷在裏麵,那才是損失慘重呐。
一時拿不定主意間,又有張燕站了出來高聲喊道:“將軍,張燕雖然愚魯,但也知道國之重才,不能輕棄。呂軍侯進的雁門以來,屢立功勳,明眼人都知道若不出意外,呂軍侯成長起來後定是我大漢朝明日之重臣良將,怎麼能輕易放棄呢。張燕願率本部兵馬,前去營救呂軍侯,便是以此身代替呂軍侯去死,也是心甘情願。”
王複聽得這話,不由得哭笑不得:我卻哪裏是想犧牲呂布,這呂布一步步不都是我自己培養提拔起來的,怎舍得輕易放棄,隻是眼下情形,怎麼敢輕易打開城門,若是被鮮卑將計就計,詐的城門那才是天大的笑話呢。
不料王信又開口道:“將軍,信也願雖隨張燕一起行動,調的本部兵馬,再加上左右營兩個騎兵曲,快速突擊,定能安全將呂軍侯和其部下救回。”
王複聞聲詫異的回身看向王信,目光傳遞著複雜難言的意味:你決定清楚了嗎?呂布終究不過一個外來的潛力英才,怎麼值得冒這樣的險。
王信堅定的目光回視:相信我,值得的。
雁門關城門吱呀吱呀的緩緩打開,王信、張燕、眭固等俊傑勇將從城門後現出身來……
鮮卑前軍大營內,呂布等人正左衝右突,拚命地試圖從軍陣中扯開一條縫隙來。這時呂布身邊剩下的人已經不多了,侯成、魏續、宋憲、王立、張旭等都紛紛跟在呂布身後,數十個人全是騎兵,沒有馬的人已經顧不上了。
呂布的頭冠不知什麼時候掉了,亂糟糟的頭發被隨便的紮在腦後,身下已經換了第二匹馬,雙臂無比的酸痛沉重,端著六十多斤的方天畫戟,衝在這一小撮鐵騎的最前麵,就像尖刀一樣,不斷的從敵軍陣營的虛弱稀薄處中劃開一條條鋒利的口子。
但這鐵甲大陣竟似是專門為克製呂布這等天生猛將而打造的,不論呂布如何嗅覺敏銳,不論呂布衝開了多少道防線,其後仍然是密密麻麻的,麵無表情持盾補上的鮮卑步卒,這樣的情形簡直令人絕望。
呂布能感覺得到,自己的體力已經跟不上了,雙臂已經揮不動鐵戟,隻是平端著以一個奇異的角度不斷的借力廝殺,胸中像一個久未噴發的火山,陣陣呼出的氣息灼燒著自己的喉嚨氣管,仿佛下一刻就要把自己從內到外燒個幹淨,全身的所有部位,甚至動一個指頭都萬分艱難,眼神也模糊異常,朦朦朧朧的全憑感覺作戰,即便如此,他的對麵仍然沒有人能夠阻擋他的鋒銳,他——是無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