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關內,右營校尉張基府中,一眾張氏子弟正聚集在張基的書房裏議事,議論的核心正是此時在眭府做客的呂布。
“家主,今日眭府和我張府同時請呂布赴宴,呂布竟舍我而去眭府,真是不把我雁門張氏放在眼裏啊家主。”一個性急的張氏子弟說道。
“且住,真是不知長進。我張氏又不是仗勢欺人之輩,又何談放不放在眼裏之說。家主今日邀請呂布赴宴,也隻是結交豪傑猛士而已。呂奉先先去眭府自有他的道理。你們不要亂說。”一個年紀大些的張氏族老聞聲立刻急聲訓斥道。
“父親,不管呂布如何有道理,但今日所為已經說明呂布對我張府並沒有親近之意。往日我雁門馬邑張氏,何時曾有盛情邀請卻被所拒的道理。呂布不欲親近我等當地大族的心思藉此已是明了了。”說話的名叫張衝,字顯德,年方三十,正是張基的大兒,現位居右營前部司馬,生的虎背熊腰,驍勇善戰,是雁門頗有勇名的猛將。
“衝兒,你莫要曲解人意。呂奉先卻是今日先答應的赴眭府的夜宴,所以才耽擱到我家赴宴,而且也答應了三日之內必定登門張府。你們這些小的們不要因為呂布的驍勇名聲就心生嫌隙,刻意針對呂布。赴宴之事呂布所為沒有什麼偏頗,便是我等遇到事情也何嚐不要講究個先來後到,這其中有何意欲?”張基眉頭深皺,對家族裏麵的這些好鬥少年們的爭風的心意洞若觀火,直截了當的打消了張家的小字輩們針對呂布的企圖。
在當日王複提拔呂布的的軍議會上,張基就判斷失誤,錯估了王複推出呂布的決心,習慣性的試圖阻止軍中草根將領的擢升。到後來回過味兒來,方才意識到王複提拔呂布的決心不可更改,而且此時的呂布已經不能被簡單的看做出身低微的草根將領了。背後有王複的大力支持,本身驍勇無雙,威名遠揚。此時呂布的崛起就如同昔年的少年霍去病一樣,已經不可阻擋了。意識到此,張基方才認真考慮拉攏交好呂布,不再把呂布當做有能力卻沒有根基、在底層遙望上層的普通武將了。這些家中的小崽子們,日日裏在家中妄自尊大,又哪裏知道呂布這等出身山林的猛虎的厲害。無論如何,這呂布目前卻隻可交好,不可打壓了。
書房內,坐中滿是張家的骨幹子弟。但令人意外的是竟有一個頭上豎著雙丫髻的垂髫童子在座,此刻聽了半天大人們討論呂布的事情。睜大著眼睛問道:“大伯,呂奉先不是街頭人們閑聊著說道的飛將軍呂布麼?”
張基回頭看著這童子,沉穩的麵容立時化作一臉慈祥,笑著答道:“阿角,呂奉先正是呂布,他的武藝可是很高的。”原來這童子阿角正是張基三弟的嫡子張遼,自幼天生神力,酷愛舞刀弄槍,雖然才年方十四,但武勇已超越許多族中成年子弟,就是比起族中第一高手張衝來也隻是稍遜,小小年紀混跡軍中,深受雁門軍中各位將領喜愛,張基雖然不喜三弟,但對於這雁門本地神童之名遠揚的小張遼卻甚是喜愛,經常帶在身邊教導,歎為吾家之千裏駒也。
小張遼幼小的的心靈裏對眾說紛紜的呂布頗為好奇,但對呂布的勇武卻不甚信服。畢竟天生勇武,從小到大擊敗所謂的猛士無數,所以小張遼的心中,一個潛在的不甘屈服的強者心胸已在漸漸形成,那就是絕不會人雲亦雲,隻相信自己內心的判斷。就算是再偉大的奇跡,也隻有親眼看到才會承認,這正是強者的基本特征,永遠不會從眾,恰如雄鷹永不會與禿鷲爭食,鴻鵠不堪與燕雀誌同。
“大伯說呂布武藝很高,比張衝大哥還要高麼。我們張家武功冠於雁門,難道還要對這個號稱貪狼的呂布這麼忌憚麼?”張遼對大家對呂布的忌憚煞是不解。呂布的武藝固然很高,但張家也是豪傑輩出,在雁門出生長大的小張遼從小就在各位叔伯的溺愛中成長,便是眭訓王複之輩也對其非常喜愛,在他眼裏似乎還沒有什麼能夠危及到張家在雁門軍中的地位。但今日長輩們聚集此地,如臨大敵般的討論一個在雁門毫無根基的呂布,這呂布能有何等的勇武?這樣的問題還是頗有些讓張遼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