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去出事地點,快。”直接乘坐直升機來的龔冶生沒有多說。
楊正興轉瞬就明白了。三輛卡車和一輛轎車從軍分區急駛而出,門口的警衛還沒來得及敬禮,車子已經遠去了。
“什麼?無可奉告?!這是他娘的什麼答複!你馬上去市委向有關領導彙報一下,然後趕到現場來。”劉巍接到陳軍的電話,有一種想砸電話的衝動,他狐疑地看著袁誌明:“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的身份陸軍總部答複是無可奉告。”
“我會給你答複,但不是現在。”袁誌明說。
“我不管你是誰,有什麼來頭,現在必須先請你跟我回警局協助調查。全部帶走!”死了個禍害,劉巍內心是高興的,可是他也清楚如果來人是因偶爾引發的私怨那還好辦,如果是針對呂靖而來的官方人物的話,事情就真的麻煩了。“風雨快來了,這一劫會應在誰的身上呢?”
這麼多年來,在這片土地上幾乎形成了無所不在的關係網,凡是外來官員不能拖下水的就想辦法擠走,或者就想辦法讓他高升,總之,都待不長。這種情況就使一些本地官員逐漸在人前也不注意形象,反正天老大,自己老二。呂靖就是其中代表,他的事自己也有耳聞,可誰叫人家關係硬呢,父親在省委,舅舅就是這的土皇帝,介峽市委書記;要不是自己省廳也有人,這局長位置可能早就易主了。自己也不好得罪,有時還要應應景,就這樣還遭擠兌呢。
貧困市的帽子就一直扣著,誰也不想揭去,貧困的是老百姓,與這些當官的有何關係,越貧困越容易搞腐敗,裝清廉,“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就是這個意思了。劉巍是明白這些的,可是他不能說,否則他絕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這張網太大了。
其實袁誌明殺呂靖就是要震一震,當從呂靖的口裏知道了這裏的情況後,他覺得隻有先讓這潭死水活起來,才可以順利開展肅貪工作,那些敢講話的人才會站出來,才能還這片天空以寧靜。
“凶手抓到了?”劉巍的電話裏傳來市委書記的聲音:“聽說罪犯會武功,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拒捕,可以開槍嘛。現在是嚴打時期,放過一個犯罪分子就是對介峽市全體人民的不負責,說嚴重點就是犯罪嘛!啊,小劉啊,你明白了嗎?”
明顯暗示劉巍以拒捕為名殺掉袁誌明為自己的外甥報仇,“罪犯已經被抓捕,旁觀群眾很多,現場還有新聞媒體。”
“如果罪犯在押送的路上企圖逃跑呢?”電話裏的聲音開始嚴厲。
“明白。”無奈地輕歎一口氣,劉巍合上電話,憐憫地看了袁誌明一眼,心想:“你惹誰不好,惹那個霸王做什麼啊,這不是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嘛。”
三輛卡車停在了賓館門口,緊急的刹車聲讓圍觀的群眾不約而同地回頭,滿滿三卡車軍人從車上躍下,一部分開始疏散人群,另一部分則直接向賓館跑去。楊正興陪同龔冶生從轎車上下來,跟在軍人後麵向賓館走去。
“我們在執行公務,你們是幹什麼的?”一個不長眼的警察,看樣子是個分隊長一類的看著這些軍人喝道。
走在最前麵的軍官,警衛連連長一槍托打在警察的腮幫:“我們也在執行公務。”
劉巍和特警押著袁誌明等人走出賓館,剛好看到這一幕。
“我是本市外務局長,你們是幹什麼的?為什麼打我們的人?!”
“我是軍分區楊正興。”楊正興走在龔冶生身側,適時接過劉巍的話回答。
“楊司令,您怎麼來了。”剛到現場的陳軍就看到了楊正興。
“這幾個人我要帶走。”龔冶生平靜地說:“有什麼疑問你們可以向上級反映。”
“這又是哪路諸侯?”劉巍糊塗了,抓一個人抓到這個份上,也算是史無前例了,先是本市市委書記來電話,非置死地而後快,現在軍分區司令也來了,而這個和軍分區司令楊正興同來的人也要帶人走,肩上頂的居然是上校軍銜。楊正興都沒說話的份兒,心裏想:“娘的,我抓的到底是誰?”
“袁誌明,我來晚了。”車上龔冶生握住袁誌明的手,言語間透露的信息解答了袁誌明的疑問,“陸軍首長來了電話我才知道你在這出事了。”
“熱烈歡迎‘皇朝中央工作組’進駐我市檢查指導工作。”市委辦公廳醒目的大紅條幅隨風招展。引來了很多市民。
“唉,還不是走走過場,都多少回了。”
“這回不一樣,人家是‘中央工作組’,也許要動真格的了。”
“呸,什麼工作組,就純粹是公開做幌子組,吃好,玩好,拿好,屁股一拍走了。一群雜碎!”
“指望他們,還不如指望自己多辛苦點,明年老婆給生個大胖小子來得實在。”人群轟笑著散開了,隻留下孤零零的條幅在辦公樓高掛,述說著自己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