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北飛,就讓你見識一下我這第二把刀吧。好好看看,因為你就要敗在它之下了。”羅鶯泉低沉地說著。“羅爵爺好大的口氣,你有把握在我的手下必勝嗎?”裘北飛眉毛一挑,看向那把唐刀。
“不對,”裘北飛心裏說,“這把唐刀的刃紋怎麼這麼奇異?”羅鶯泉臉上淡淡地笑著,任憑對方疑惑的眼神掃視著。“這不是唐刀!”裘北飛喊起來,“這跟那把波斯彎刀是一樣的!”羅鶯泉說:“好眼力。這是我在波斯出重金請匠人依照唐刀的形製打造的,按照唐刀的樣式配製裝具,但是骨子裏,這仍然是把異族的利器。”
羅鶯泉雙手握刀柄,鋒刃對著裘北飛,麵目陰沉,急速地釋放出殺氣。雲上的裘北飛也迅速地進入狀態,看著羅鶯泉腳尖一彈,心裏說:來了,便一聲大喝,揮刀悍然斜劈而下。羅鶯泉腳尖一點之際,身形立馬上升,刀鋒從上而下,以與對手相反的傾斜軌跡沉猛無比地斬擊下去。“砰”一聲極為淩厲響亮的撞擊,裘北飛雙膝下沉,刀鋒被壓下,連小青雲都是下沉。這一刀羅鶯泉全力而發,而且充分發揮了彎弧形唐刀劈砍的優勢,與他相比,裘北飛顯得托大了,要不是他站在雲上,羅鶯泉無法久久施力壓迫,這一刀恐怕就直接將他逼入了絕對的下風。就算這樣,裘北飛也感到雙臂到肩頭十分沉重,很難以最快速度調整姿勢,應付下一刀。
裘北飛不願就此陷入劣勢,心中馬上命令小青雲向後飛退,誰知剛剛向後移動不及三尺,羅鶯泉反手持刀,雙手合在一起迅速結印,對著裘北飛嘴巴大張,“嗚吼”一道尖沉粗糲的呼嘯聲不絕響起,一股莽蒼渾黃的東西從其嘴中噴出,一見風迅速壯大,竟然化成一股直徑三尺的小型龍卷黃沙,直直地撲向裘北飛,籠罩了其頭頂到肚腹一片範圍,氣勢如同狂暴天象一般,令人心驚!
裘北飛遠遠來不及避開直襲的風沙,直接被灌了一頭一身的沙子,而且旋風籠罩頭部,令他根本無法睜眼。他心裏叫聲苦,蹲身護頭,刀刃向外,心裏不住摧動小青雲逃逸,被混淆了視聽的他卻沒聽到一組細密的小碎步轉變成震動地麵的一踏,更看不到一道身影高高跳起,一腳踢向他的小腹到下陰。
“哇”的一聲,裘北飛夾腿護陰,小腹上挨了一記重踢,再也紮不穩腳步,直接滾下小青雲。“糟了,”他心裏說,滾下地麵,雙手握刀舉過頭頂,身子連滾十幾圈,前一秒還停留的地麵上響起一連串“當當叮叮”的金鐵交鳴聲,他明白是羅鶯泉的刀劈在岩石地麵上所發出,這個貴族武士的棘手程度超越了他的想象!
終於,裘北飛單腳撐地,爬起身來,還不待他全身站起,羅鶯泉一刀就劈在頭頂,被他橫刀過頂死死頂住。裘北飛勉力睜開一線眼睛,盯住上方羅鶯泉,對方的臉色陰沉而淡漠,手上毫不放鬆,用力往下壓。
雙方都是雙手握刀,進入了刀鋒角力。片刻後,裘北飛漸感不支,他奮力舉刀,意圖頂開對手,羅鶯泉手上一鬆,一腳踢在裘北飛胸膛,將其踢了一個跟頭。兩人又是急促地對了幾刀,不過羅鶯泉是得勢不饒人,裘北飛卻是始終擺脫不出艱難的守勢。終於,他回天乏術,被羅鶯泉劈得唐刀脫手,下一刻,羅鶯泉一聲斷喝,一刀劈向對手的頸項。
裘北飛臉如死灰,閉上眼睛等著被刀鋒割掉頭顱。破風聲響,最後“嗚”的一聲,停在其脖子皮膚上。他睜開眼睛,盯著眼前的羅鶯泉,對方臉上蕩漾著淡淡的譏誚笑容,一言不發地看著他。裘北飛心頭火起,吼道:“我裘北飛技不如人,你要殺便殺,老子絕不皺一下眉頭!”羅鶯泉聞言沒什麼反應,反而是脖頸微微轉動,竟然向後方瞥了一眼。“裘北飛,你來劫持於我,本來沒什麼可留情的,不過我若是饒了你呢?”裘北飛聞言一愣,第一個反應是不相信,“為什麼?”羅鶯泉眼裏仿佛有著淡淡的失望,漠然說道:“你不需要知道。”
裘北飛臉色難看,反背雙手認輸,羅鶯泉承諾不傷他性命,他已經萬分慶幸。哪知羅鶯泉皺了皺眉,說:“你是三歲小孩嗎?我饒你一命,你就不知道留下點東西?”裘北飛臉色慘白,思來想去,決定舍棄身外之物,“羅爵爺,這塊青玉祥雲你要的話盡管拿去。”羅鶯泉一笑,讓裘北飛把小青雲招過來,從中收了血滴,才收了刀,割開小指,把自己的一滴血滴進去,從此這東西就是自己的了。裘北飛環視滿地強盜的屍體,咬了咬牙,便要恨恨地離去。
遠處的老吳看著這邊的情況,自言自語說:“這個狠毒的家夥,他連手下都不要了嗎,他把這些人當成什麼了?”羅鶯泉慢慢地向著老吳的方向走來,隻是那腳步明顯不輕鬆,充滿了戒備。
老吳想起還沒有露出痕跡的那個家夥,心裏一凜,轉過頭嚴密地警戒著。旋即他眼瞳便是極度縮小,仿佛看到了十分震驚的事。羅鶯泉也幾步掠過來,並肩與老吳站著,持刀於前,看著眼前殘忍血腥的一幕。
“啊哇啊!”剩餘的幾個強盜連聲慘叫,都被那個雙腿如僵屍毫不彎曲,雙手與腋下連成一片的家夥詭異地弄死,那個家夥頭上風帽染滿鮮血,羅鶯泉卻是能看到,他的臉部血肉一片片掉落,一張嘴向前伸出,最後竟然變成了將近三寸長的尖形,他把這張怪嘴插入強盜脖頸,一股吸取水酒的聲音瘮人地響起,就見到那些武功稀鬆的強盜毫無反抗之力,逐漸地變得幹癟、瘦小,最後從那個怪物鬆開的手中掉落時,已經成了一具仿佛在死後被做了特殊處理幾個月的幹屍。
羅鶯泉背上升起一股寒意,身邊的老吳也是幹吞了一口唾沫,有些發抖的跡象,遠處落魄欲行的裘北飛握著刀,也是瞪大了眼睛看著,猶豫著要不要出手。
“桀桀桀桀桀,”怪物吸幹了最後一個獵物的血液,發出渾濁慘厲的叫聲,明顯是一種得意的大笑,他轉過頭向羅鶯泉掃視過來。“呼”,羅鶯泉低呼了一口涼氣,這個怪物太過醜陋恐怖了!
他臉上的血肉蠕動著,尖嘴一抖一抖,仿佛在品味著剛才的美味,風帽下兩隻耳朵長在頭頂兩側,竟然是血紅的顏色,羅鶯泉也明白了他臉上的血肉就是他本來的麵目,是一張血臉,鼻子的位置隻有兩個巨大的空洞在血肉上張開,眼睛細小而渾濁,茫然無定地轉動著。
“這家夥是盲的。”羅鶯泉對老吳說,後者一驚,仔細看了看,似乎鬆了一口氣,這樣就好對付多了!正當他這樣想著的時候,怪物突然身形一動,全身的衣服滑落,露出一副烏黑覆蓋著短短黑毛的難看古怪的身子,雙腳縮在肚子上,體長超過三尺,尤其驚人的是沒有手臂,而是長著一雙烏黑沒有羽毛的寬大肉翅,展開能達四尺。
這怪物離地而懸,一展翅竟然向著司馬勤所在的那輛馬車掠了過去,老吳大吃一驚,大喊道:“畜生站住!世子小心!”腳步重重一踏,一掠六尺,飛身趕向馬車,手中苗刀揮起,要在怪物撲到馬車之前把他截下來。裘北飛看到此情此景,一把還刀入鞘,眼睛微眯,臉上浮現出陰狠的冷笑,轉身就走。
在怪物剛剛露出原形的同時,羅鶯泉就是身子一斜,直接向馬車前截了過去,他身法比老吳要高明一籌,險險能將怪物阻攔,他凝重的雙眼中那具醜陋身體黑翅扇動,幾乎一道影般接近馬車,而車裏發出一男一女兩聲驚恐的呼救,羅鶯泉速度發揮到極限,眼睛緊盯那道帶起風的身影,手中彎弧唐刀寒光閃閃,心裏響著一道聲音:
果然是那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