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赤心道:“能替陛下打江山的人多的是,不缺你一個。”
一名目光陰冷的黃衫老者捧出一個托盤,令左右扶起嚴秦,嚴秦見托盤的黃緞子上擺放著匕首、毒藥和白綾,鼻子裏哼出一聲:“陛下待我還算不薄,竟賞了我一具全屍。”老者不聽嚴秦的調侃,板板正正地對他說:“陛下說衛國公有大功於社稷,雖然犯罪該死,但必須留有體麵,賜全屍。你死後,對外會說你是暴病而死,生前的榮寵一樣不會削減,你的妻子也會得到很好的照顧。你就安心的上路吧。”
嚴秦問道:“敢問閣下可是宦官?”
老者道:“是。”
嚴秦道:“不是說新朝不用宦官嗎。”
老者道:“我是前朝遺留下來的,陛下仁慈,體恤我等的不易,給點活幹,賞口飯吃,嚴大將軍不會為難我們這些可憐人吧。”
嚴秦連聲道好,端起毒酒一飲而盡,趁著毒性未發作,又展開白綾係在樹枝上,再朝自己心口紮了一刀,掙紮著爬上凳子,把頭套進圈套裏,卻再也沒有力氣蹬凳子了。
老者對身邊的小徒弟說:“大將軍累了,你們幫幫他。”
一個掃堂腿過去,凳子倒了,嚴秦死的透透的。
……
嚴秦在成都郊外無名客棧被殺的同時,眉州那邊也沒有閑著,右神策大將軍盧楨秘密帶領將領奔赴眉州,已經接管了嚴秦訓練的十萬蜀軍,李茂以盧楨為南征軍主帥,克日南征南詔國。
待一切準備就緒,這才公布嚴秦的死訊,死因是醉酒失足跌落山崖。嚴秦在軍中的親信多半被捕殺,有漏網之魚,易裝去追餘盛人。餘盛人在萬州大破夔忠觀察使劉煜,此刻正督軍向夔州挺進,聽了嚴秦部屬的告訴。
冷冷一笑,拍案喝道:“無稽之談,大將軍是失足跌落山崖而暴斃。胡農川借機挑撥,爾等身為大將,不辨真偽,偏聽偏信,禍亂軍心,可知是死罪?”言罷,喝令刀斧手將一幹人推出營外斬首。
一時首級獻來,座間一布衣中年人仔細查驗了首級,向餘盛人道賀道:“餘將軍的忠貞趙某必會如實稟報,想來破夔州之日,這將軍的前麵就要加個‘大’字啦。他日勘定江陵,必封國公。”餘盛人恭恭敬敬回道:“一切就仰賴趙將軍了。”
在李赤心奉旨殺嚴秦之前,右龍驤軍將軍趙菁萊忽然出現在萬州餘盛人的大營裏,說是奉命來萬州取點東西,餘盛人卻是冷汗流了一身。趙菁萊行事低調,聲名卻是如雷貫耳,他突然出現在自己軍中,豈是取點東西那麼簡單?
聯係嚴秦此前的種種遭遇,餘盛人便預料到將有大事發生,是殺趙菁萊隨嚴秦反叛,還是叛嚴秦以自保,他尚未思慮清楚,就已接到盧楨接管十萬蜀軍的消息,便知嚴秦敗了,一時下定決心叛秦以自保,這才當著趙菁萊的麵處置了嚴秦的親信。
送走趙菁萊後,他一連失手打翻了兩個茶碗,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問自家小舅子:“我剛才說的話沒有什麼破綻吧。”答:“姐夫幹事果決,話也說的滴水不漏。趙菁萊許諾說打下夔州,就升大將軍,打下江陵就封國公。”餘盛人道:“他這話可信嗎?”答:“我看差不離,嚴秦死了,右神策軍就姐夫你能攏得住人心,他不用你,又用誰?”
餘盛人聽了這話,心裏稍安,連聲說:“這就好,這就好,為人臣的,萬不可讓主上懷疑你有野心,咱們沒有割據地方的野心,隻求榮華富貴。”
道:“那是,整日裏勾心鬥角的,累不累?哪如多買良田美宅,多蓄貌美女子,落個後半生逍遙快活,子孫後代富貴榮華。”
餘盛人道:“你說的有理!我看萬州的女人真不錯,水嫩水嫩的,條子正,性子順,你設法多弄幾個回去。不過要記住,瞞著你姐。”
道:“那是自然,打死我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