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也像他這樣暴跳如雷,情緒激動,我們就沒法交談下去!
這句話擊中了他。
誌謙突然沉默了,頹然地坐倒在沙發上。
我沒有理他,繼續進廚房做飯。
可是,我的心已經冷了。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說:“錦詩,過不下去了,我們分手吧!”
他的聲音很輕,可是卻像巨雷一般在我耳邊炸響,我的心頓時被炸成碎片,血肉模糊。
我整個身體都僵住了,好半晌,我聽見自己十分平靜地說:“好。”
他走進廚房,看著我。
我沒說話,繼續埋頭做事,眼淚已經蓄積在眼眶中,我深深吸氣,將眼淚逼回去。
這樣隱忍,大概很快會生癌吧?
誌謙不要我了!
終於,我們維係了5年的感情,就這樣瞬間瓦解了!
曾經,我們那樣深愛過對方啊!
誌謙不要我了,要和我分手!
我突然發現,誌謙不要我了,並不是那麼可怕,最最可怕的,是我居然還愛著他,從來沒有改變過。
我忍住眼淚,抬眼看著他。
這一刻,我出奇地平靜,這一天,早就在我預料之中了,我盡了最大努力,拖延這一刻的到來。
但它,終於還是來了。
誌謙凝視著我:“真的同意分手?”他好像不相信我會同意。
“是!”既然留不住他,不如分手的時候,維持一個好看的姿勢,留個好印象。
誌謙說過,一個人做事,即便贏了,如果姿勢不好看,也是輸了。
“為什麼這樣和平?你不就是為了留住我才做了這麼多事情?怎麼現在答應得這麼爽快?”他滿腹疑問。
“因為我知道已經留不住你了!即便我跳上跳下,大哭大鬧,把花瓶往你頭上砸,你還是會和我分手的。所以,我還是省下精力的好!”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理智過。
“你不恨我?不怪我?”我的平靜讓他詫異了!
“不,我仍然愛你!”
“你不會報複?”他似乎不相信我說的。
“報複?有什麼好處?你的心已經不在我這裏,報複並不能挽回。”我看著他。
“無論你多麼乖,多麼平靜,我都不會再和你一起,你不如大吵一通,出一口氣!”他看著我,一副恩賜我的樣子。
“謝謝你的關心,我的確沒有氣要出!”我盡量讓自己語氣平和。
“我不相信,這不像你,梁錦詩!”他搖頭。
“我並沒有要你相信。”我說:“你早就不相信我了,你隻相信另一個女人!你的信任對我已經不重要了。”
“那你自己保重!”他猶豫了一下說。
“好,謝謝!”我說,連我自己都能聽出我的話語那樣空洞、蒼白、虛弱。
可是,誌謙卻還是聽不出來。
他突然惱了,“你不要這麼禮貌好不好?”他咆吼,“你為什麼不可以像其他女人一樣地哭叫,打我?”
我愕然看住他。
原來是真的,當一個男人不再愛他的女人,她哭鬧是錯,靜默也是錯,活著呼吸是錯,死了還是錯。
我閉上嘴巴,擠給他一個微笑。
誌謙像看一個陌生人:“梁錦詩,好,我成全你!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早就想和我分手!你隻是一直在等我先說,是嗎?”
“思維是你自己的,你要怎麼想,我不能阻止!”我連辯解的力氣都沒有了,我已經遍體鱗傷,我隻想趕快找個沒人的地方躺下,舔舔自己淌血的傷口。
誌謙絕望地看我一眼,好像是我要分手一般。
他總是能把所有的錯誤都推到我身上。
然後,他轉身,出門,用力將門摔上。
我沒有理會。
挺直著腰板,繼續做飯。
我不能思維,也不敢思維,我不敢去想像,沒有誌謙,我的生活會變成怎樣。
我把做好的飯菜端到桌上。
逼迫自己一口一口地吃。
飯卡在喉中,怎麼也咽不下去,憋得我喘不過氣!
被迫離開一個人像是挨一刀,開頭隻是詫異驚駭,血汩汩地自傷口冒出來,還不知道痛,等到魂魄定下來,那才痛入心脾。
隱忍了半天的眼淚,終於全數湧了出來,嘲笑我剛才的故作鎮定,強顏歡笑。
終於,我伏在桌上,失聲痛哭。
多日來埋在心裏的委屈和傷心,全都噴薄而出,像失控的噴泉,洶湧而絕望。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已經腫得睜不開,手臂被頭壓得麻木,連疼痛都不知道了。
鏡子裏的女人,憔悴、蒼白,簡直就是一個哀怨的棄婦。
也許秦香蓮當年,也沒有這樣絕望,如同死灰一般。
想到誌謙的絕決,想到他為了另一個女人傷害我,離開我,我便覺得胸中,有一股惡氣憋在心頭,不發泄不快。
偏偏,誌謙這樣對我,我竟然還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