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是陸彥叫山貓兒和樁子放出去的,他有意造出這樣的聲勢,讓寨子裏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並開始關注起這件事,作用可謂多多。
他還讓山貓兒私下聯絡了幾戶在東山生活得不怎麼如意的寨民,表示可以代為采買一些物品,不需要他們拿物品交換,幾戶寨民將信將疑,山裏人膽子本來就大,又是白占便宜的事兒,一咬牙瞞著張一鬆父子把需要的物品告訴了山貓兒。
陸彥在西山緊鑼密鼓的準備著,這一切沒有瞞過張一鬆父子的眼線,張一鬆年近六旬,其貌不揚,身材微微有些佝僂,雙手籠在寬大的棉布袍子裏,端坐在主位上,一言不發。
說話的是他的兒子張青山,張青山坐在張一鬆下首的位置,正值壯年,生的虎背熊腰,濃眉大眼,沒有像他老子一樣穿棉布袍子,而是山裏人的裝扮,聲音亮如洪鍾,掃了一眼不遠處坐著的三人,很不以為然的說道:“陸彥這小子就是愛鬧騰,動靜鬧得這麼大,我倒要看看他怎麼收場。”
不遠處坐著的三人,都是東山張一鬆父子的親信,聞言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三人中年紀最長的李虎先開了口,不無擔憂的說道:“陸彥這次回來之後,一舉一動稀奇古怪的很,山裏各種傳言都傳開了,相信兩位當家的也聽說了,這次又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我們隻是有些擔心。”
張青山望著李虎,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李叔不會也相信了傳言吧,這不過是陸彥玩的把戲罷了,即使他有天大的能耐,還能翻出我們的手心?”
李虎咳嗽了一聲,大著聲音說道:“我當然不信,但是寨子裏的其他人都在私下議論,那劉老道這次在中間也出了不少力,我是怕寨子裏的人愚蠢,受了他們蒙騙,人心不穩呐。”
張青山眉頭一鎖,麵露不愉之色,說道:“這劉老道也真不識好歹,我們父子敬他如上賓,幾次三番邀他都不給麵子,現在還幫著陸彥與我們作對,等尋到機會了,定要叫他好看。”
一直沒有發出聲響的張一鬆突然出了一口長氣,把幾個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張一鬆慢吞吞的開口,告誡的說道:“別怪我沒警告你們,最好都別打劉老道的主意,他的作用也就是在寨子裏,到了寨子外麵,天大地大他也管不著,還怕沒有活動的空間?”
張一鬆近幾年很少具體管轄寨子的事情,都是屬意兒子張青山去打點,自己則退居幕後頤養天年,張青山女兒有好幾個,兒子隻有這麼一個,如今才四歲,長得虎頭虎腦,聰明伶俐,張家得子不易,後繼有人了,張一鬆甚為喜愛,對於權力的欲望變得淡了,沒事兒的時候就喜歡抱著孫子玩耍,像現在這樣坐在大廳主事的次數越來越少,不過張一鬆積威已久,包括張青山在內,對張一鬆發自內心的敬畏,聽到張一鬆的話,內心雖有不忿,也不好再表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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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陸彥去大同府采買的隊伍悄然出發了,十幾匹馬馱著大包小包天還沒大亮就出了寨子,陸彥和樁子,山貓兒三人走在隊伍的最前麵,三人的馬匹上也馱著包裹,出山的路不利於騎行,雖說貨物多是野獸皮毛,但也有不少的熏肉,甚至還有幾個籠子裏裝著活物,這樣一來,就算騎行也不可能太快。
平時半個時辰的山路,陸彥等人花了足足一個時辰才出了山口,出了山口不遠處就是禦河,沿著禦河往南一直走就可以直接到大同府,沿途大部分路程可以騎馬,馬匹現在都有比較大的負重,加上還要載人,速度大大受限,耗時肯定比平時多得多,陸彥提前有考慮到,所以天還沒亮就出發了,而且費了很大的周折,從東山寨民手裏換了足夠的馬匹,現在人手一匹馬,一天之內趕到應該不是問題。
陸彥三人在禦河邊停了下來,身後的十三人也跟著停了下來,為首的老牛叔臉色有些難堪,大聲質向陸彥質問道:“我說大侄子,趁著日頭沒出來多趕點兒路,正中午日頭烈的時候就可以歇息一會兒,免得遭那罪,現在停下來做啥咧?”
陸彥聞言咧嘴一笑,大聲解釋道:“老牛叔說的在理,咱們手腳快點兒,中午要是熱的厲害,咱就歇息一陣再走。”
陸彥說完,包括老牛叔在內還一頭霧水,就見樁子和山貓兒從馬匹上扛下來兩大包東西,包裹散開了一看,是一些莊稼人穿的粗布短褐,還有竹笠頭巾,大家麵麵相覷,一時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