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柳殘陽東瀛布武 李凝寒赤潮除蠹(2 / 3)

秦蓮柔問道:“不是元軍兩次東征都是毀滅於台風麼?難道說第一次其實不是?”女郎點頭答道:“兩次戰役,神風都是關鍵,然而神風卻各有不同,第二次確是指台風,而第一次指的就是神風堡,二戰中的神風特攻隊,其崇拜對象就是神風堡戰隊。”

秦蓮柔愕然道:“那一戰柳殘陽戰死了?他們也是自殺式攻擊?”女郎搖頭歎息道:“柳殘陽是能在中原百萬軍隊級鏖戰中尚能進退自如的蓋世高手,怎麼可能戰死?隻是弟子隨從傷亡很大而已。從此之後,柳殘陽在神風堡經營酒樓,俠義傳道,遺訓守公平,求自由。後人世代謹守訓誡,不懼風雨自成一統。百年前,逸仙、慶午、鑒湖、太炎、思黃等人都曾來此遊曆。”秦蓮柔笑道:“這些年是不是也有很多中原人在此遊曆呢?”

女郎微笑點點頭,配合傳菜師將菜擺好,見秦蓮柔無話吩咐,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秦蓮柔卻是第一次來東瀛,見清酒綿純,小菜精致,不覺想起輪回穀,食指大動,收起心思,一時間隻顧吃喝。

正自得趣,鄰房“漂泊江海謾嗟籲”內的談話卻引起了興趣,輕笑自言自語道:“說曹操,曹操到,這兩位估摸著就是遊曆之人吧。”

隻聽一人道:“每次來平城京,我都會心馳神往唐長安和唐洛陽,不知那兩個宏盛巧妙更百倍於此的中古都城是何等盛況!以後若是可能,倒可以前往追思。孟山君,你可曾去過這長安洛陽兩都?”有一人苦笑道:“水月兄,幾十年前,中原朝廷墮落古城,蕩平古跡,崩毀儀禮,黜鋤諸子百家苗裔,華夏殘影消散,舉國盡是腐敗地,漫空吹拂虛偽風,大街流淌淫邪水,人心浮動貪嗔火,已是重開地水風火,再造世界,找不到追思華夏盛世的憑依了。”

水月充滿希望道:“當年確如是,墮古城蕩平古跡尚不致命,崩毀儀禮卻是墮落野蠻,國無祭,民無禮,非文化之邦。然而近來中原朝廷對你們不是多有扶持,在海外建立孔院,意欲複興華夏文化麼?或能星火燎原也未可知。”

孟山歎息道:“中原之人,華夏意誌喪失殆盡,以假冒偽劣斂財,以蠅營狗苟竊權,以奢侈淫賤享樂,渾不知信義氣節貞潔為何物,卻恬不知恥以文明古國後裔自居,言必稱四大發明。資助建立孔院,不過是遭受嘲笑之後為證明曆史而作的表麵功夫,何嚐見在國內建成一所教化國民,恢複禮儀?以小人身份,而妄圖教化天下人為君子,何其荒謬,不過為天下增添一笑柄而已。更有所謂國學大師,盡皆濫竽充數之輩,不是不懂裝懂無知識,就是言行不一無氣節。所謂文化,一人知萬,不如萬人行一。”

水月默然片刻,道:“是我奢望了,崖山之後,已無中國,明亡之後,已無華夏,赤變之後,已無炎黃。唯我東瀛,孤懸海外,勉強延續一二,但東瀛畢竟傳承淺薄,模仿糅合尚可勉力為之,發揚光大卻無法做到。有鑒於此,東瀛意圖光複中原,恢複華夏,可惜東瀛人長於激奮執行,短於冷靜謀劃,從豐臣秀吉到明治、裕仁兩代天皇,數次行動盡都中道崩崪。到現在,西學工具化泛濫天下,中原文明毫無起色,東瀛之人邪戾日盛,我等華夏遺民越來越力不從心了。孟山君,孔孟兩族,對此可有良策?難道說華夏衰滅已是命數,無法扭轉?”

孟山沉默片刻道:“唯鞠躬盡瘁而已,傳聞末世自有聖人出,我們未必等不到那一天。”

秦蓮柔心忖難道這兩人不知蘇雲若與《四部二十章經》,正待提點一二以激發信心,卻聽大堂中一聲鑼響,上下兩層各種談論之聲頓時全部停止,熟客們都露出一副翹首以待的神情,望向大堂。

大堂中,一位身著黑色漢服、花發披肩老者登台而上,做了一個四方團揖,道:“老朽柳生傳義,為神風堡當代家主,也是酒樓的說書人。”聲音平和,隻如日常說話一般,但在酒樓各處的魔念聽來,確如相對交談一般清晰,聲音強度一般無二。

秦蓮柔自是無視這點聲音控製和建築設計的技巧,反而對柳生傳義以家主之尊親任說書人甚是欣賞,忖道:“難怪導引女郎都可以將柳殘陽的故事說得聲情並茂,原來這就是他們全部人員的必修課。”柳生傳義在桌後椅上坐下,一拍撫尺,道:“上回書說到了林昭,那是一位在邪魅橫行洗腦成狂的黑暗中仍然堅持道德的蓋世大俠。這回書則將述說一位當世大俠,以一己之力對抗朝廷,反腐除蠹的絕世高手。”聲音一反之前的平和,變得激越慷慨。

“西方中原,本為俠義道起源鼎盛之地,遠有荊軻聶政等燕趙武士鋤強扶弱,中有家祖柳殘陽等江南豪俠衛國守正,後有鑒湖女俠等江浙學士開辟民主,產生出無數驚心動魄的傳奇。然藍朝失利,赤潮主政,自太祖起始,因需以民主之名行獨裁之實,無不堵塞賢路,任人唯親,以虛偽浮誇為功,以實幹求真為罪。四世以來,舉國上下,無官不貪,無商不奸,無民不知潛規則,精英以蠅營狗苟為榮,道崩德喪,昔日天朝上國,竟成世界腐臭瘟疫之根源。”言語至此,柳生傳義歎息一聲。

孟山水月隨之齊齊歎息,隨又產生出幾分希望,果聽柳生傳義道:“然而物極必反,毒草之畔,必有解藥。原本,我以為所謂解藥是指東瀛乃至神風堡,但是,現在看來,或許,李凝寒才是中原瘟疫的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