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很小，但似乎還是被女詭聽見了。
本來已經略微平靜的女詭突然暴起：“你知道什麼？！你知道什麼？！他們該死！你幫他們說話！我要殺了你！”
“夠了！”邊程喝道，“有因有果，多作為惡。大人就是千錯萬錯，那些剛出生的嬰兒何辜？到此為止吧！”
“我不走！我不走！”女詭聲嘶力竭，“我要報仇！我要雪恨！艾大師救了我！你要擋我的路，我也殺了你！！”
我感到有些悲哀，這個女生非常可憐，但現在，她被怨氣催化得異常偏激，一切不如她意的人都要死。邊程對我說過，對於邪祟，一種方式是度化，另一種是強行鎮壓，不知現在這樣的情況，還能度化成功嗎？
邊程看著她，歎口氣：“艾老頭算什麼救你？他不過是利用你的怨氣。真正想救你的人，你忘了麼？”
說著，她退開一步。
我看向她站立的方向，驚訝地發現，剛才她的身後，擋著一個小老太太，又瘦又矮，滿頭白發，跛了一條腿。
女詭看見老太太，突然愣住，方才張牙舞爪的神色，有了一絲清明。
老太太也流下淚來：“妹伢……對不住，到底沒能救你……”
從她們的對話中，我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白發老太太是個生了三個女兒的寡婦，在當時住在那戶人家隔壁，在全村都猶如惡魔的時候，隻有她，出於一個女人的同情，在自己也不寬裕的情況下，常常悄悄給女學生送點吃的用的。
包括女學生為什麼能逃跑，也是因為她一直哀求寡婦放走自己，開始寡婦不敢，後來經不住她一再央求，趁她家人不在，偷偷打開了她的鐵鏈。
“你的……腿怎麼了……” 女詭發出嘶嘶的聲音，盯著老太太的腿，問。
老太太苦笑，拍了拍那條瘸腿的膝蓋：“這都幾十年了……那時候啊，你跳了崖，可買你那家還一直罵罵咧咧的，覺得他們白花了錢……”
“雖然我做的隱蔽，沒叫誰拿住把柄，可他們還是一直懷疑我，天天指桑罵槐，說一個女的怎麼能掙脫鐵鏈，叫他知道是誰放了人，一定讓她好看！”
“後來，他到底借著別的事，把我這條腿打瘸了……”
女詭張狂的頭發垂墜下來，殘破的臉上也顯出驚訝的神情。
“你……還好嗎……” 她嘶聲問，語氣似乎帶一點內疚。
出人意料地，老太太卻笑了起來：“好，挺好的。”
她說下去：“那時候，我孤兒寡母的，村裏沒人幫我說話，也不敢跟他爭，等腿稍微能走，連夜帶著我家的妹伢，大的背著小的，走了幾十裏山路，跑出村了……”
“以前，我以為沒男人就沒了依靠，出村就沒有活路，特別特別的害怕。”
“但我出去了，才知道世界那麼大，我找了份清潔工的活兒，後來又賣燒餅，賣衣服……把三個孩子都拉扯大了。”
“我怎麼不好呢？我比在村裏遭人白眼，擔驚受怕的日子好得多。”
“妹伢啊，我來，是想跟你說，別把自己困住了，過去的就過去了，前頭的路長得很，你該入輪回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