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泛亮,薄霧如輕紗般覆蓋著大地。凰坡依麗站在土坡之上,雙眼盯著張北皇家行宮,崔後羿依然是身負大弓站在她的背後,手牽著兩匹駿馬,一動不動。
薄霧在晨光的照耀下漸漸變得透明,遠處的山巒若隱若現,宛如仙境中的幻影,仿佛是大自然的一幅水墨畫。
然而凰坡依麗卻無暇看此美景,一團謎霧籠罩在她心間,令她產生一些焦躁的情緒。
行宮外終見人影,八匹駿馬拉著的龍輦,在數百全副武裝騎兵護衛下,匆匆而行,朝大都方向行去。
凰坡依麗看向崔後羿:″我們也走吧!\"二人翻身上馬,朝龍輦追去。
殘敗的道觀外,雜草叢生。一條長長的紅毯鋪在觀外的一條山路上,夏候領盤膝,輕奏瑤琴,竟是一曲《高山流水》。而樊司真與眾女兩側靜靜地站著。
一個的五旬青衫道人負劍緩緩走近,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氣質,他聲音清淡:″長白之主,不愧領銜北惡,一曲《高山流水》,竟被你奏得殺機四伏,今日倒是領教了。
幾聲清脆而短暫的“啪”響,夏侯領所奏瑤琴的弦線猛然斷裂,琴聲戛然而止。在幾聲微弱而顫抖的餘音中,七根琴弦竟飛出琴身,如銀針般射向青衫道長。
青衫道長卻顯得異常鎮定,身形微動,背上的長劍瞬間在手,寒光閃動。那七根琴弦在寒光中化作點點星光紛紛撒向地麵。
夏侯領見狀擊掌而起:″師兄的身手更加敏捷了,小弟自愧不如。\"
青衫道長麵色凝重,走上前去,輕輕摩挲著長劍,目光深邃:″夏候領,你我恩怨不要牽涉朝政,你可知道,帝王更迭,朝政不穩,最終受累的終是百姓。″
″楚論全,你不要作出這副憐憫蒼生的模樣,令人作嘔!″夏候領那原本平靜的麵色忽然變得猙獰:″當年若不是你薄情寡義,思音也不會不聲不響地離開我們。思音失蹤之後,我也識穿了你本來的麵目。今後無論你做什麼,我要做的就是要反對你,就是要與你這個無恥之徒作對,這樣才會緩解我內心的鬱悶。你如今不惜餘力地想護這剛登基的蒙古皇帝,嗬嗬!說的好聽,為了天下的百姓,你這麼做,不就是為了你的榮華富貴?你真虛偽,隻可惜當初思英被你蒙蔽了雙眼,而選擇嫁給了你,今日,就是那蒙古皇帝殞命之時。″
青衫道人輕聲歎息:″思音出走隱門都十餘年了,我也日日夜夜地想念著她,內疚著,也不知她怎麼樣了。你若對我不滿,衝著我便是,何必如此?\"
″呸!你不用這麼虛情假意的在我的麵前表演。\"夏侯領十分輕蔑的看著他,往地上啐了一口:″你做什麼,我就反對什麼,絕不讓你如意。″
原來,這青衫道人便是凰坡依麗的師父楚論全。當年,楚論全、夏候領以及他們口中的詩音同拜師鬼穀隱門癡塵子,隱門江湖傳言癡塵子一生隻收了三個徒弟。楚論全為長,夏候領次之,詩音則是他們的小師妹。夏候領為隱門弟子,現江湖上無人知曉,而楚論全一生低調,更無人識之。
鬼穀隱門,相傳乃墨家始祖墨翟所創,十分神秘。江湖人士隻聞其名而不知其處。隻因每一代隱門所在之處,皆有不同。癡塵子便是在長白山一不知名的穀中孤身居住,收徒傳道。
楚論全、夏侯領、陸詩音三人情同手足,同門誼濃。楚論全與夏侯領同時愛上了外秀中慧、有著江南水鄉典型的美的小師妹陸思音,最終,小思妹陸思音選擇了大師兄楚論全,二人情投意合,終喜結連理。
夏侯領卻也不妒忌,在二人新婚之夜衷心祝福,酒意上湧時抱著楚論全道:″師兄,祝你與師妹二人早生貴子,白頭偕老。師兄,今後你一定要好生對待師妹,否則我會與你拚命的。″看著他二人親密無間的樣子,陸思音麵色酡紅,掩嘴笑著,一切都那麼美好。
然這一切的美好隨之而來元宋之戰打破。
陸思音,乃南宋王朝左丞陸秀夫之女。
當年宋元崖山激戰,南宋潰敗。左丞相陸秀夫害怕南宋幼帝宋恭趙昺被人所賣,或被元軍俘辱,無計可施之下,抱著八歲的趙昺從龍舟之上跳海自殺。因元軍曆有屠城習慣,見大勢已去,為了不受元軍的侮辱,船上的文官和宮廷婦女亦加入跳海的行列之中,幾日內,十餘萬具屍體浮海,淒風凜冽。南宋也隨之滅亡,亡國之況慘烈催淚。
陸思音隱門聞得父親死訊,悲慟之下,欲往崖山祭拜。
當時隱門正遇一場危機。癡塵子正閉關修煉。大家都沒有想到,癡塵子那多年前被逐出師門的師弟幽水真人,在西南邀得五毒教教主五毒尊者相助。二人率五毒教千餘教徒氣勢洶洶殺來,妄想掌控隱門。
為了不讓閉關修煉的師父受到打擾,楚論全率隱門弟子全力應付,無法分身陪愛妻前往崖山。
夏侯領見師兄沒有陪師妹前往,便打主意自己陪師妹前往,但被師兄喝止,要他以師門危機為重。無奈之下,夏侯領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師妹隻身一人前往崖山悼念亡父,而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