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無賴!晴天怒不可遏。她左看看,右看看,找不到可利用之物,隨手取下一隻耳環,指尖發力,就要向皮進三的背心彈去。
這時,尹子陌握住她的手,不動聲色地搖搖頭。
白釗奇變了臉色,他與這皮少爺打過幾次交道,知道皮進三口毒心更毒,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絕決之人。如果皮家真的不付餘下的銀子,那麼悅來瓦舍一月來的辛苦全泡了湯。他繼續說著好話:“皮少爺,此事不可兒戲,我們可以好說,好說,悅來瓦舍平日裏幾十號人,全靠演出收入……”
“哼。”白釗奇的這句話似是惹惱皮進三。他一把推開白釗奇,道:“你白舍主有個好女兒,為你攢著棺材本呢,想要銀子,找她拿去吧,反正,都是我皮進三的。”說完,大搖大擺地揚長而去。
白釗奇的臉色紅了又綠、綠了又白,白了又紅、紅了又紫,他看看尹家人,又看看拆了的戲台,終是輕歎一聲,向尹劍起道聲“令尹家無辜受連,改日定當親自上門謝罪”,之後與瓦舍眾人由相膳送出尹家。
一場喜事不歡而散,悅來瓦舍眾人皆是沉著臉,尹劍起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待眾人和族人離去,他沉聲道:“晴天,陪我去一趟天籟閣。”
晴天心裏一咯噔,垂頭道:“是。”
二人步至天籟閣,尹子桃正焦躁地來回踱步。
尹子桃一見來人,馬上衝出去,連聲問道:“那個無賴走了嗎?怎麼樣?白三叔可有動怒?後來又可有回罵他?皮進三簡直太不像話,敢說白三叔是‘戲子’……”
晴天想衝她使個眼色,讓她閉嘴,可是當著尹劍起的麵,她不敢,隻得在心中幹著急。
果然,尹劍起粗聲打斷尹子桃,怒斥道:“住口!還嫌你給尹家丟的臉不夠嗎?”他早知尹子桃喜歡唱曲兒,也喜歡聽曲兒,更知道她喜歡看白展奇,但他以為,那不過就如古鎮百姓對白展奇這個生角兒的喜愛一樣,並未放在心上。可是剛才,經皮進三一提醒,他才恍然大悟,尹子桃對白展奇的喜愛早已非同一般!
尹劍起平日裏雖然不苟言笑,但是對待尹子桃寵愛有加,從未有過大聲斥責,更別提如今的黑口黑麵。因此,尹子桃咋一見到尹劍起這般模樣,又是驚懼又是委屈,“哇”地一聲哭出來:“爹爹是個不守信的人,爹爹今個兒早上才說,桃子是尹家最乖巧、最討人歡喜的小女兒,如今還不到酉時,就全忘了——哇哇——”
尹劍起手足無措,根本無法處理這樣的情況,隻得看向一旁的晴天。晴天會意,輕輕安撫尹子桃,暫時平息她的嚎啕大哭。
待尹子桃稍微平靜,尹劍起道:“桃子,爹爹問你,你可是歡喜白展奇許久?你要知道,爹爹問的,不是你歡喜不歡喜他唱的曲兒,而是、而是……”尹劍起極力措詞,卻怎麼也想不出合適的話語。
晴天乖巧地接道:“而是一個女子對男子的歡喜。”作為一個父親,問女兒的心上人,本來就是一件尷尬的事,何況這個父親還是一向不問世事的尹劍起。
“是!”出乎意料,尹子桃倔強地抹去眼淚,揚起小臉,幹脆地道:“桃子是歡喜白三叔許久,桃子不僅喜歡聽白三叔唱曲兒,還喜歡白三叔的為人,桃子不隻想坐在台下瞧白三叔,還想****陪著白三叔。爹爹,桃子已滿十九,桃子懇求爹爹,莫要為桃子找婆家,桃子誰也不想嫁,隻想嫁給白三叔。除了白三叔,旁的男子桃子全不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