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她出來透透氣,她坐在車板上,看他駕車架得穩穩的,靈活地在大樹之間穿梭,不由得感歎:“你怎麼這麼聰明?”
“駕個車就聰明了?”蘇德不以為然地說著,嘴角和眼睛卻都十分受用地微微彎起,溢滿了笑意。
“還有斷案,要不是你,我小命就在這沒了。”慕春遙心有餘悸。
“那倒不至於,這種膿包,頂多是綁你去討賞。”蘇德道。
“為什麼啊,我不會真是那什麼公主吧……”慕春遙叫苦。
“柔惠公主。”蘇德提醒的同時還不忘幫著解釋封號的寓意,“柔淑惠敏。”
慕春遙聽了頭大,又覺得奇怪:“就算我真的是公主,他們怎麼現在才來找我?三年前怎麼不來?”
“你沒聽說書的人說嗎?”蘇德道,“三年前你死了。”
“唔……”慕春遙心想:三年前她這麼慘的嗎,還被自己的心上人割了腦袋……如果真割了,難道她現在這腦袋是新長的嗎?
她覺得好笑,便笑出了聲,從前隻覺那公主與將軍的愛情故事淒美悲傷,現在她把自己當成公主,又覺得荒謬。
所以不可能,她怎麼會是……怎麼看她都和柔淑惠敏四個字沾不上邊啊,頂多沾個“敏”,偶爾搞些不入流的小聰明。
她回到現實,把“公主”當笑話,繼續和蘇德對話:“那現在我怎麼活了?”
“你說呢?”蘇德挑挑眉。
“不知道。”
她說不知道,他也不告訴她答案,慕春遙捧著腦袋想啊想,忽然想到了一個人——“師父!”
蘇德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猜出來了,一陣緊張,想著要怎麼給自己的引導變個方向,否則順藤摸瓜,她該知道帶她去北澤其實是一個謊言,一個陰謀……
“我……”
“蘇德!”她一拍大腿,擔憂道,“要是師父知道我們沒有坐上他安排的馬車,他會擔心的!”
蘇德眼皮一跳,“什麼?”
“這輛馬車肯定不是師父安排的,他不會派這種又蠢又壞的車夫來送我們。”慕春遙道。
“哦……”他鬆了一口氣。
“要不我們給師父去封信吧,向他報個平安。”慕春遙提議。
“哦可以可以。”蘇德心不在焉地答應。
“你為什麼不懷疑?”他又好奇道。
“懷疑什麼?”慕春遙的反應很誇張,瞪大了眼睛大聲道,“我懷疑誰都不會懷疑我師父!他若是要害我,這三年的日日夜夜,哪一天不是殺我的好時機?殺死我,對他而言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或者,當初他直接不救我,任我自生自滅,豈不更省事?”
蘇德聽得躁悶,小聲罵她:“真是個傻瓜。”
“你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我說你說得有道理。”蘇德敷衍道。
“不許說我師父壞話。”慕春遙用力掐他大腿,厲聲警告。
逢安城近日愈發熱鬧了,車水馬龍,蹄聲不斷,達官權貴紛紛走進酒樓小棧,卻不為喝酒享食,也無意美人相伴,每每要了僻靜的包廂,一談就是幾個時辰。
迎賓的老板是最有眼力見的,站在門口,遠遠一望,便知哪幾位是即將光臨的貴人,哪幾位不過是破落戶來討食。
所以崔南珠陪著居辭雁走到酒樓門口,老板娘便已經迎了上來,堆了滿臉的笑:“包廂已為二位備好。”
即使他們沒有預訂過。
崔南珠往老板娘手裏放了幾錠銀子,老板娘連聲道謝,讓小二領著他們去一間寧靜整潔的房間。
桌上備著酒,崔南珠想讓人撤下去,居辭雁卻抬手製止:“既有遠客要來,怎能不滿酒相待。”
說著,他倒了一碗酒,就著吞下一顆隱冰丹,片刻之後,神色已與常人無異,他理了理衣襟,安然坐下,靜靜地等待著。
崔南珠點了幾道菜讓小二去準備,又燃了一炷有安神療效的香,便掩門出去,到外間狀似無意地守哨。
不一會兒,遠客果然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