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道理不賣給我?”女孩怒問。
老道吹胡子瞪眼,一言不發。
倒是一旁有尖酸路人道:“你打扮得如此寒酸,容貌更是粗陋,也配求取姻緣?”
不少人紛紛附和,女孩被氣笑,反唇相譏:“怎麼?眾生平等,誰說隻有美人才配得良緣?依我看,美滿姻緣,倒是永遠不會降臨到你這尖嘴猴腮的老婦身上。”
“你……”婦人被氣得滿臉通紅,“我已成親!”
“早晚被休!”
婦人高高揚起手,賀承霄哪裏能忍,卻已然有人衝上前去,淩空捉住婦人的手,隨手一揚,就將她推了兩步遠。卻是個劍眉星目的翩翩少年,一頭微卷的頭發,給那少年意氣,又添了幾分野性。
“我看誰敢動她?”
那多嘴的人群都不敢再說半句閑話,賣簽子的老道也默默地低下頭去,耷拉著胡須,如同一條喪家之犬。
女孩揪著少年的袖子,似是得了倚仗,聲音都有了底氣,指著那婦人道:“她!她罵你!”
“我……我沒有……”那婦人似是想逃,卻又不敢動。
少年挑了挑眉,輕蔑一笑:“念你是個女人,這次姑且饒你,再有狗眼看人低的時候……”
“不、不會了。”婦人忙道。
少年冷哼一聲,攬過女孩的肩膀,看了一眼老道,朗聲道:“這粗鄙之人的姻緣簽,定不靈驗。”
賀承霄看他們狀態親密,默默跟著。
等走到僻靜處,少年才問:“她罵我什麼?”
女孩氣憤道:“她罵我醜!”
“嗯?”
“你不是說過我很好看嗎?那她這樣,算不算否定你的眼光呢?”
聽了她這一番解釋,少年笑出聲來,伸手將她的鬥篷帽蓋好:“嗯,不錯。”
什麼不錯,她聽得一頭霧水,忽然間察覺到什麼似的,轉過身來,頭上剛戴好的鬥篷又滑了下去。
賀承霄躲閃不及,與她的目光對上。
一個人的眼神會變嗎?為什麼那一雙眼睛,少了幾分憂鬱與稚嫩,而多了幾分天真恣意。
可一個人始終是一個人,這是不會變的,三年五年,不管歲月更迭、容顏變幻,也不管性格是如何來了一次大變遷,孟無諳就是孟無諳,公主就是公主。
不管是從前的眼睛,還是今天遇見的這雙眼睛,都總能勾去他的魂魄。
他一步步上前,扯下她的麵紗。
果然,是她。
他怎麼可能會認錯人。
少年方欲上前,被女孩攔住。
“他不是壞人。”
而後她又與他打招呼:“是你呀,好巧,我叫慕春遙,他叫蘇德。”
賀承霄眼底湧出淚來,心頭一陣悸痛,雙膝一軟,一時支撐不住跪倒在了地上,低著頭,眼淚大滴砸了下去。
慕春遙覺得這人好生奇怪,怎麼好好地突然就像失了魂,又一想:今值佳節,他卻如此悲傷,想是為情所困……
她蹲下身子,想安慰他一番,他卻顫抖得厲害,似是在竭力克製自己的情緒。
慕春遙伸出手去,想拍拍他的脊背,卻被他一把捉住手腕,而後他順著手腕,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慕春遙有點害怕,想要掙脫,卻掙紮不開,隻見他顫顫巍巍地從懷中摸處兩條姻緣簽。
她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擺擺手:“我要一條就好,我隻為師父求。”
他卻隔著兩條姻緣簽,握緊了她的手,久不肯放。
慕春遙抬頭看蘇德,蘇德抱著雙肩,不置可否的樣子。
她便道:“好吧,我要兩條,給他一條,謝謝啦。”
那人好像很激動的樣子,她便用空出的一隻手,再一次輕輕拍了拍他的脊背,柔聲安慰:“好了好了,一切都會好的。”
聽見她的話,他仍然低著頭,似是不敢看她,長睫上泛著淚,卻終於緩慢地將她的手鬆開。
慕春遙瞅準機會,將手抽出來。
站起來,拉著蘇德就跑。
蘇德奇怪道:“幹什麼?你不是說他不是壞人嗎?”
“他給我的感覺,確實不是壞人,可我一看見他就心裏難受,不知道為什麼。而且,我們現在被追殺,還是小心為好。”
“也許,是你以前的朋友吧。”蘇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