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辭雁屈起修長的手指,在小徒弟的腦門上輕輕一扣,無奈又寵溺:“想吃什麼,吃多少,都可以。”
“嘻嘻……”慕春遙腮幫子裏塞滿了食物,鼓鼓的,仰起臉笑。
熱了熱包子,煮了點肉湯,慕春遙咚咚咚敲響了師父的房門。
敲門隻是形式,師父製藥的時候是聽不見敲門聲的,慕春遙敲了三下,便推門進去了。
居辭雁正在用藥杵搗藥。
“唔……”慕春遙把飯菜放到小桌子上,抓著居辭雁的袖角,將腦袋擱在他背上,“師父我好困呀……”
居辭雁果然分心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有些無奈:“小安……”
“師父呀該吃飯咯!”小計謀得逞,慕春遙吐吐舌頭,搞怪道。
將居辭雁拖到一旁,按在軟墊上,慕春遙拿起藥杵繼續搗藥,幹勁十足:“師父好好吃飯,我來幫您搗藥!”
居辭雁隻得拿起碗筷吃東西。
慕春遙搗著藥,看到眾多黑漆漆的藥罐裏有一隻琉璃瓶,瓶子裏裝滿了彩色的藥丸。
她拿起來打量,對著陽光的方向,小瓶子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師父,這是什麼呀?”慕春遙好奇道。
居辭雁看了,沒有如以往一樣讓她不要亂動他的藥,他喝了口她做的湯,淡淡道:“裏麵有三十顆藥,等師父走了,你就每天吃一顆。”
神經大條的慕春遙這次敏銳地抓住了重點,好像那瓶子是什麼怪物一般立馬將它放下了,內心空空蕩蕩的,溢滿了不安:“師父,你要去哪啊?”
居辭雁沒有回答她。
她明知道不可能還是問道:“是……是要出遠門嗎?”
居辭雁已經吃完了她準備的食物,卻還是沒有回答她。
慕春遙蹲下身來,摟住居辭雁的脖頸,讓他身上那股清冷又溫暖的氣息包裹著她:“師父,不要離開我……”
三年前大病一場醒來,她失去了過往的所有記憶,宛如重生了一般,師父是她在這世間唯一的朋友、唯一的親人,沒有他,她不知道該如何生活。
她輕輕蹭了蹭他的臉頰,他抬手,無比留戀地摩挲她細瘦的胳膊,清淡的眉眼間,是散不淨的憂愁。
月有盈虧花開有謝,想人生最苦離別。
走出居辭雁的房間,清風拂過,把一朵雪白的海棠花刮到慕春遙的腳邊,她彎腰拾起,卻見前方還有一朵。
撿了一朵,還有一朵,她猛地抬起頭,恍然大悟,隻見花樹下,海棠滿地。
應是昨夜風大,吹得花飛花落。
她拿來掃帚,將落花都掃進簸箕,然後端著簸箕來到懸崖邊,奮力一揚,將半樹海棠都灑落懸崖。
花瓣飄入深不見底的崖穀,慕春遙怔怔地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回過頭,居辭雁一襲白衣,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靜靜地看著她。
“小安。”他開口,聲音飄飄渺渺,似是自遠山來,“有時間,就多去山下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