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思音決定先接近祁鶴安,順便試探趙青書。
若勾不到後者,就選前者,怎麼都不吃虧。
靠在樹幹上的葉初棠察覺到了葉思音投過來的視線。
直覺告訴她,這女人要搞事,得小心點。
她估摸著要啟程了,起身去板車上拿了六個竹製的杯子,和一個勺子。
每個杯子上都署上了名字,不會用混。
“茶已經涼了,都起來喝點吧。”
當她用勺子往杯子裏舀茶時,蘇姨娘和高姨娘來了。
“夫人,我們忘了買解暑的藥丸,想討要一杯。”
葉初棠頭也沒抬的拒絕,“我們隻煮了六個人的份量,給不了。”
蘇姨娘看著每個杯子都裝滿了茶,撇了撇嘴。
“每人少喝一點不就能勻出來了?”
祁宴舟冷冷地看向蘇姨娘,“份量若是少了,就沒有解暑的效果。”
他發了話,蘇姨娘扭著腰走了。
高姨娘看向葉初棠,恭敬地問道:“夫人可有解暑的藥丸?我想買一些。”
葉初棠當然有,是林掌櫃拿給她的。
藥丸雖然吃起來方便,但味道太重了,不如喝解暑茶。
“可以,三倍的價格。”
高姨娘讚同地點頭,“好,多少銀子?”
葉初棠找出一個棕色的藥瓶,遞給高姨娘。
“十五兩。”
普通的解暑藥,一瓶一兩銀子左右。
林掌櫃給葉初棠拿的是最好的,差不多得五兩。
高姨娘接過藥瓶,痛快地付了銀子。
她和蘇姨娘在一棵樹下休息,倒出兩粒解暑藥遞給她。
“拿著吧,接下來的一路,我們相互幫襯。”
形單影隻固然好,但做起事來,就得親力親為。
若有人分擔,能輕鬆很多。
蘇姨娘聽懂了高姨娘的意思,接過藥丸。
“行,相互幫襯。”
葉初棠這邊,幾人已經喝完了解暑茶,祁宴舟去河裏洗砂鍋。
祁老夫人扶著樹幹站起身,臉色麵露難色。
許姨娘看到後,關切地問道:“老夫人,您是不是想如則?”
一路上喝了太多的水,她也想如廁了。
祁老夫人搖了搖頭,“這周圍的環境不好,算了。”
就算能走遠,也就比眼前的灌木叢好一點。
而且有官差看著,她實在是……
葉初棠站起身,“娘,我在木工鋪子買了個簡易的茅房。”
說完,她從板車的底部抽出四塊組合在一起的木板。
木板的高度差不多到胸口位置。
四塊木板合圍起來,在裏麵如廁的話,外麵的人一點也看不到裏麵的人。
這是葉初棠在知道要去流放之後,特意讓木工師傅做的。
昨日采買完東西,她就將木板悄悄藏在了板車底下。
她敢光明正大拿出來用,是因為陪她采買的禦林軍不在,也就沒人知道她具體買了什麼。
祁老夫人滿意地看著木板,“棠兒想得真周到。”
“娘,您快去吧,一會該出發了。”
葉初棠和官差打了聲招呼。
吳成剛點頭同意。
祁家自請流放,和普通的流放犯不一樣,能得到更多的自由和尊重。
隻要他們不逃,不離開官差的視線就行。
許姨娘拿著輕便的木板,和祁老夫人去遠處的空地。
官差跟了過去。
蘇姨娘連忙拉著祁靜瑤,也去如廁。
雖然母女倆沒能用簡易茅廁。
但借著茅廁的遮擋,就不用擔心被官差看光。
幾人回到河邊時,吳成剛大聲喊道:“準備出發!”
說完,他就讓手下給葉家人套枷鎖和腳鏈。
因有之前的如廁的插曲。
薑姨娘和葉思音都被官差趁機摸了兩把。
正午的太陽十分毒辣,能清楚地看到地上蒸騰的熱氣。
別說沒吃過苦的祁趙葉三家人,就是官差也被曬得頭暈眼花。
但官差的身體好,又有功夫底子,倒是能堅持。
可三家人裏,大部分都走不動了。
尤其是戴了腳鏈的葉家人。
若不是官差抽鞭子威脅,他們壓根就拿不動腳。
慢悠悠地走了一個時辰後,葉老夫人倒地,昏迷不醒。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脖子以下卻很紅,渾身抽搐。
吳成剛看出葉老夫人是中暑了,立刻將他扶到路邊的樹下休息。
“暫停,休息。”
將流放犯人押送到指定地點是官差的任務。
雖然很多犯人活不到流放地。
但若有人死了,去沿路官府報備時,就得給出明確死因。
當地官府的仵作核查之後,若發現犯人的死和押送官差有關,不僅要丟官,還要入獄。
所以,吳成剛才會立刻救葉老夫人。
他招呼薑姨娘過來。
“將她的外衣解開,往她的身上淋水。”
薑姨娘的水囊沒多少水了,不想浪費在葉老夫人的身上。
她一邊解扣子,一邊沒好氣地嘟囔。
“不是吃解暑丹了,怎麼還會中暑,難不成買到假藥了?”
吳成剛聽到了,解釋道:“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就算吃了解暑丹,效果也不大。”
說完,他催促葉靖川給葉老夫人淋水。
葉靖川是孝子,連忙照做。
他不僅倒光了自己水囊的水,還把薑姨娘和葉思音的倒了。
眼見著葉老夫人的麵色好了一些,吳成剛又開了口。
“將她翻個身,揪後脖頸,用刮痧來降溫。”
他一年四季都押送過流放犯,一些簡單的急症,他都會處理。
果然,沒過多久,葉老夫人就醒了過來。
她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腦袋仿佛要炸開,疼得厲害。
“我這是怎麼了?”
葉靖川提著的心落下,“娘,您身子骨弱,暑氣入體,暈倒了。”
“川兒,娘頭疼得厲害,渾身無力,走不了路了。”
這話有些誇大。
她是怕自己再走下去,沒命活。
吳成剛看向葉靖川,“給你取下枷鎖,你背上你娘。”
行進的速度已經夠慢了,若再耽擱下去,就無法在天黑前趕到距京三十裏的驛站。
葉靖川剛要點頭,葉老夫人就說道:“官爺,我兒的年歲也不小了,背上我,怕是走不了路。”
說完,她貪婪地看向祁家的板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