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在往前走小半個時辰就到了。”陳殺妖握著獵槍,腰間係著紅繩掛著大刀,是隊伍的開路先鋒。
“都停下來休息。”陳鴻煊明白在夜裏和妖怪鬥簡直和找死沒什麼兩樣。是夜眾人生火造飯,吃的是肉圓子和肉糕,大白米飯管夠。這在當年是不敢想象的,這群苦哈哈們謝過了陳鴻煊便敞開了肚皮。這裏提一句,肉圓子和肉糕是黃陂的名點,平常人家過年吃上一次就不錯了,大家到了武漢後可以嚐一嚐。陳鴻煊可吃不下,他也沒有一定的把握這個怪廟就和村子裏的事情有關,這雖是病急亂投醫,但是他有一種直覺,直覺帶著他走到了這裏。這一去一來花上兩天,如果實在不行的話看來還是要去請個齋公,隻怕這樣一來自己也要步父親的後塵變賣那些個寶貝了。正在陳鴻煊不知所措時,陳殺妖走了進來,“少爺,出來一下。”說著兩人往南走了一裏路,來到一個山穀,這裏雖然離自己的營地不遠,但巨大的山體隔絕了視線。“少爺你看。”陳殺妖指了指山穀一旁的一處隱秘之所。陳殺妖所指之處,隱隱有個營地,規模還不小。看的出來從那營地往南有一條人工辟出的小道,一眼望不到盡頭。這小道雖不能走車但是走人絕對沒問題。營地裏沒有燈火,貌似沒有人,可兩人不敢托大慢慢的小心翼翼的靠近了營地。整座營地都沒人,這一點很快就得到了驗證。“他媽的,是小鬼子的營地!”陳殺妖指著營地裏懸掛的旗幟說,“這東洋的旗幟我認得,就是女人用過的騎馬布!這幫鬼子真沒文化。”騎馬布也就是現在的衛生巾。陳鴻煊聽後也笑了起來,在那個年代人們普遍早婚,十三四歲就有老婆孩子的也多見,是故陳鴻煊雖然還是少年但男女之事也略知一二,陳殺妖也毫不忌諱。看營地的規模約莫可以駐紮五十人,裏麵各種設備一應俱全,甚至在一個軍用帳篷裏海發現了十幾支三八式步槍。陳殺妖看到了槍就像饞貓看見了腥魚,忙把自己手上的那杆毛瑟88放下了。陳鴻煊在營地裏四處走動,為何日軍會撤離這營地?看人工小道的走向應該是向著那怪廟的,難道他們在怪廟那裏出了什麼狀況?“少爺,快來看看這是什麼字啊?”陳殺妖拿著一個本子從一個帳篷裏跑了出來。這時的日文和中文寫法沒有太大的區別,是故陳鴻煊說道,“你這小子平日裏也不多讀讀書,現在成了睜眼瞎了吧。”陳殺妖不好意思的說,“我們這種粗人哪比得上少爺啊,我爹說了少爺以後一定會考上秀才的,聽戲文裏說著秀才啊是文曲星下凡……”早在1905年光緒就下詔在全國範圍內取消了科舉,可是這些閉塞鄉村的苦哈哈們哪裏曉得,現在雖然是民國了,可他們的思維還停留在前清。陳鴻煊搖了搖頭,接過了那本子,打開一看也傻了眼,這是什麼啊,一個字都不認得,簡直是鬼話胡逃(音,這是方言亂寫一氣讓人看不懂的意思)。雖然不認得但陳鴻煊知道這是西洋人的字,這幾個月為了給祖母抓藥隔三差五的就要往縣城跑,在縣城民主街上的教堂裏那些西洋鬼子就是用的這種字。可是究竟是哪國的鬼子陳鴻煊就不知道了,這就好比現在你分得清英國人和法國人在外貌上的差距嗎?陳鴻煊收下了本子打算日後去縣城時找人問問。見著營地裏也找不出什麼東西,陳鴻煊說:“把這些槍都帶上,以後用得著的。”回營直到天亮都沒什麼事發生。天剛亮,眾人配上了槍各個歡天喜地,往怪廟方向出發了。陳鴻煊的臉一直是沉下來的,一隊日軍就這樣消失,自己的這支烏合之眾也不知能否平安回歸。都是鄉裏鄉親的,這些年輕人不少還是和自己一起長大的,陳鴻煊暗暗打定注意,一旦有危險掉頭就走。哪怕自己家名譽有失業也要保全這些人。走到半路,前麵橫著一個人,是個老者,這人道袍飄飄仙風道骨。是個齋公,在前麵開路的陳殺妖等人不敢造次,等著陳鴻煊的到來。陳鴻煊上前給那老道作了個揖。“爾等何為?”那老道眼睛都沒有睜開,一種輕蔑的語氣溢於言表。“小子們向前去那廟中。”從小的教育就是要尊重那些齋公,以至現在這二十多號人,人人帶槍卻都不敢對那老道造次。陳鴻煊也不以老道的語氣生氣,語氣裏充滿了尊敬。“回去!”老道嘴巴裏淡淡的說出來兩個字。“小子們實在是俗事纏身,走了一天一夜。”陳鴻煊不屈不饒,“小子們鬥膽向道爺問個為何?”老道站在那裏沒有說話。一陣風吹來,帶著陣陣的血腥味。老道突然動了,走之前說道,“待在這裏!”老道剛剛消失,前方隱約傳來的槍炮聲。陳鴻煊少年心性,命令眾人待在原地警戒,帶上陳殺妖兩個人向那怪廟走了過去。兩人越往前那血腥味越重,兩人趴在草叢裏小心前進生怕驚動了什麼。前方有很多人在喊叫,用的是日文,槍炮更是向不要錢似地射擊。“少爺”陳殺妖小聲的說,“前麵莫不是在打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