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來間(五)(1 / 1)

薛清曉心說這麼煽情幹嗎?當即打趣道:“海還會哭,石還會懶嗎?那你可真是可憐,我也隻好收留你了。”又將手伸在石海藍麵前,正色道:“在下薛清曉,恭喜你成為傲意山莊的客人。”

石海藍看著麵前的少年,少年臉上的笑容天真、燦爛,仿佛任何煩惱在他麵前都會一掃而盡。她也伸出了手,握住薛清曉,嗬嗬笑道:“那我可謝謝你了,好心的房東。”笑容如清風拂麵。

回到山莊,薛清曉取出珍藏的汾酒,說要慶祝石海藍成為二十年來第一位入住山莊的客人。當下,兩人便坐在大廳的屋脊上賞月品酒。酒一下肚,話便多了。石海藍講了許多自小耳聞的掌故,說了不少往日在江湖上胡鬧的經曆,令薛清曉險些笑破肚皮。薛清曉則談起了自己最向往的塞外,他說那裏有青翠的綠草,有遍地的牛羊,有澄清的藍天,有盤旋天際間、傲視蒼穹的雄鷹,他計劃著三十以後,便跑到那裏定居,牧馬放羊,聽著藏族姑娘火辣辣的情歌過一輩子。說的石海藍也心癢癢起來。

一壇酒轉眼已見了底,石海藍還是意興不減,把手往薛清曉麵前一伸:“酒呢?還有沒有?”

薛清曉心說:“你喝了我的酒,也不說聲謝謝,居然好意思要?看我到底帶回來一個什麼人,女酒鬼?”雖是這麼想,嘴上卻悻悻道:“酒沒了,最後一壇已被你我瓜分。”

可惜人家不信,東摸西找,竟又搜到一壇未開封的好酒。正要破開封泥,薛清曉卻已急了,一手護著酒壇,一手按住石海藍的手:“難道沒人告訴過你一個姑娘家這般拚命喝酒,實在是件很沒有儀態的事?”石海藍似有所觸動,緩緩將手抽回,默默看著薛清曉,看得薛清曉一陣臉紅。

“其實隻要你肯給我酒喝,我便什麼都可以替你做。我現在隻想快些醉倒。”石海藍將手按回在他手背上,薛清曉感到一股暖流自對方掌心傳來,心裏一陣酥酥麻麻,說不出的異樣,再見對方神情,臉上紅霞遍布,眼波迷離柔和,仿佛真的醉了。

薛清曉的心跳開始加快,快到幾乎整個心都要跳出來似的,鬼使神差之下,竟說出了實話:“其實這酒是我偷學師傅的秘方釀的,名叫泌雪清。若被你一氣飲完了,豈不浪費?”

石海藍反笑道:“是你自己釀的嗎?那更要本姑娘品嚐品嚐,說不定得我金口一讚還能身價百倍呢?”她去掉封泥,淺酌一口,便覺得一陣清涼自喉頭直入腸胃,舒爽不已,再一回味,卻又有一絲辛辣湧上心頭,仿佛刺痛了心中某道傷痕,一道清泉不覺流出眼眶,沾濕了麵頰。

石海藍一時失控,竟而哭出了聲:“這什麼酒,惹得人家無端流淚,你是存心要看我出醜嗎?”薛清曉不料她有此反常舉動,忙安慰道:“我說了這酒乃是極品,你已喝醉,何不過些日子再品?”石海藍又強飲了一口,道:“誰說我醉了,偏要把它喝完不可。”薛清曉忙奪過酒壇,說道:“你醉了,莫再喝了。”石海藍本不打算放手,偏是酒後無力,身子一軟,已倒在薛清曉懷內,一支手搭住他肩頭,嬌喘籲籲:“不要,我不要孤獨一個人。”聲音細如蚊吟,漸至無聲,似已睡去。

薛清曉見她這番模樣,不由連喊罪過。這般天降豔福,他可消受不起。苦笑一聲,扶她上chuang,隨手扯過一條棉被蓋在身上。

“做個好夢吧”,薛清曉替她掖了掖被角,偏生石海藍睡像不好,一個翻身,說巧不巧拉住了他的手:“不要總是疏遠我,我也並非你們想象中那般高傲,我隻是個不甘平庸的女子。”

“陪我!至少今晚,我不想獨自一人。”

薛清曉感覺著她掌心的溫度,凝視著她動人的神情,忽然覺得自己醉了,再無半點力氣邁出門口……

薛清曉做了一場夢。他夢見自己在蔚藍的湖水中遊曳著,不遠處漂著一個女子,是海藍。他試圖遊過去靠近她,她卻忽然閃開了,他像飛魚一樣追逐著他,她卻像個精靈一樣躲得自由自在,他一個猛子紮進水裏,忽然間浮出水麵將她攔住,她呆了一下,卻把水撲打在他臉上,他伸展開雙手將她環抱,她則閉上眼,調皮地任身子一點點沉了下去。他嚇了一跳,紮進水中,拉住了她的手,感到她的指尖竟冰涼的比這湖水還要寒。他抱緊她的身子,用雙手揉搓著她的每一寸肌膚,試圖給她溫暖,才發覺——她竟是赤裸裸,一絲不掛的,他顫抖了那麼一下,第一次這樣接觸一個女子的身體。她忽然睜開了眼,咬上了他的唇,雖是在水下,這疼痛不甚分明,卻也異樣的鑽心。他們感覺著彼此火辣辣的氣息,他們揉搓著對方的身體,更似要將彼此的一顆心,揉得越來越近,越來越熱。湖水竟因他們而滾燙,魚兒們也害羞地躲上了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