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他今個也夠倒黴的,本是呼朋引伴來酒館尋歡的,偏是廚子換了,不對口味,先就觸了眉頭,有心聽個曲吧,還是個不長眼的,唱得跟報喪似的,才隻罵了一句,就跳出個天仙般的美人抱打不平了,雖說是個厲害的母老虎,倒也長得順眉順眼,正想搶過來做個小的,偏又蹦出來個自命不凡的少俠,前麵是個難纏的,後麵就是個惹不得的,湊成了一對,平日裏好事也沒這麼巧過,隻氣得他一張老臉活脫就似剛從油鍋裏炸出來的:“山水有相逢,閣下若有膽量,就留個萬兒下來。”誰知薛清曉卻避而不答:“兄弟最喜歡做好事不留姓名,你便當我是無名士罷了。”忽然抬腿將洪爺踢倒在地,扯住白衣女子,大步奔出門外。
一路狂奔,將那些人甩出老遠,薛清曉才放慢腳步:“我的大小姐,你這又唱得那出戲呀?”白衣女子臉上一紅,竟開口埋怨起來:“我無家可歸,又不想打擾你,隻好胡天胡帝由著自己性子亂逛,一逛,就進了酒館。”薛清曉聞言差點沒吐血:“這也是理由?跟那些人找你麻煩又有什麼關係?”
白衣女子道:“當然有關係,若不是我心裏不爽快,又怎會跑去喝酒買醉?又怎會遇上色膽包天的洪爺,試圖調戲本姑娘?若非惹怒了本姑娘,我又怎會跟他們兜起圈子?”她雖這麼說,臉上卻流露出一種異樣而複雜的笑容,像極了狡計得逞的模樣。
薛清曉開始搖頭,搖得像個撥浪鼓:“看來我不該救你,你惹麻煩的本事實在一流。”白衣女子卻又莞爾笑了:“好了,好了。是我自己後悔,想要回去找你,卻磨不開麵子,怪我自己就是。”這麼一說倒像是她在安慰別人,而一肚子怨氣的那個倒似是本在安慰她的薛清曉。此女不可理喻,薛清曉頭大如鍾,暗歎我命休矣。最要人命的是,那女子的笑臉說變就變,忽然就換上一幅淡淡愁容,注視著薛清曉緊緊握住自己的那隻手,暗含深意地歎息:“你又救了我,還這樣拉著我,可是趁我酒醉,占我便宜?”
薛清曉趕忙鬆開手,一陣子慌亂,半天才道:“別誤會,我隻想告訴你,如不嫌棄,大可在傲意山莊住下。”
白衣女子眨了下眼:“你是說我可以住下。”
薛清曉點點頭:“不過,至少告訴我你的名字。我總不能老姑娘姑娘的叫你?”
“對呀!說的也是。”本還在笑著,她卻又歎了口氣,“你知道這世上有一種愛情是最動人的,人們往往把那形容為海枯石爛,而我的名字卻不幸包含了其中兩個字。我叫石海藍,石頭的石,大海的海,藍天的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