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這個小朋友,是小好麼?”
她嘻嘻地笑了:“媽媽你好聰明,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長頭發的,是媽媽,這個又高又長的,是爸爸。”
我看了自己一眼身上穿的牛仔褲和T恤,羞愧地說:“媽媽的頭發沒有那麼漂亮,媽媽的衣服也沒那麼漂亮。”
小好說:“頭發是做出來的,衣服是買回來的,我幹媽不就是這樣打扮的嘛,媽媽你也可以啊。”
我喃喃地說:“如果媽媽的一些改變,會讓小好受委屈呢?小好會不會怪媽媽?”
小好說:“如果媽媽變得漂亮了,小好會更開心。”
我正想說什麼,電話卻響了。是周遊沮喪的聲音:“派出所值班的民警說,如果要報案,還要回家把網頁上的東西打印出來,還要做筆錄……他們這裏沒有聯係外線的電腦,叫我明天再報警。要不,算了吧?”
我怒不可遏,說:“你先不要動,我幫你打個電話,你不要走開。”
我撥通了葉青青的電話:“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公安局有沒有熟悉的人?周遊到派出所報警了,但派出所不受理。”
葉青青說:“你等會,我打電話問下,一會複你。”
我讓小好進房間睡覺,剛為她蓋上被子,電話便響了。葉青青說:“幫你找了個熟人,有什麼要求,你直接與他說。”
果然,過了一會我的電話便響了:“是厲小姐嗎?你好,我是張總的朋友,網警科的,有什麼事我能夠效勞的?”
我簡單地說了事情的經過,對方沉吟了一下,說:“如果想刪帖子,現在就可以,但如果想追查發帖子的是什麼人,就得要在派出所立案才行了。”
我說:“先刪帖吧,謝謝你了。”
對方說:“不用客氣,張總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幫朋友一個忙,應該。”
半個小時後,周遊回來了。他訕訕地走近我,我厭惡地不看他,進了另一個房間打電話向葉青青道謝。
葉青青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我之間還用得著這麼客氣麼?”我說:“代我謝謝張總,找機會請他喝茶。”廣東人說喝茶,其實就是表示客套,意思就是找個機會聚一下。突然間想起人家那麼富貴的人,恐怕我一個月的收入都買不起人家一壺茶,更何況人家隨便一個電話,便可擺平棘手的事情,又哪是我這種人能請得起的。
過了一會,周遊敲門進來,討好地說:“那個網頁刪掉了,沒有了。”
我說:“很累了,睡覺吧。明天早點起床去民政局,免得要排隊。我辦完事還得回公司呢,以後誰都指望不上了,我得掙錢養自己和女兒。”
他小心翼翼地說:“老婆,真的要離婚嗎?不離行不行?那些相片,都是以前拍下來的,我跟王小文,早就沒來往了,你想想,人家都結婚了,有什麼可能還與我在一起。”
我漠然聽著,等他說完,才說:“王小文的丈夫,曾經打過電話給我。你在王小文家過夜的那天晚上,他就知道你們在一起了。他第二天就從深圳趕回來了,可能在王小文的住處安裝了攝像頭,你們之間的事情,他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震驚地看著我,在他眼中,我也許隻是一個可以隨便糊弄的女人吧,以為一切盡在他掌握之中。當我揭開真相,他才發現,原來這個熟悉的女人不好惹。
如果可以,有哪個女人不想做一個不問世事的女人?隻是時勢造人罷了。當一個柔弱的女人突然變得強大,當一個軟弱的女人突然變得強硬,那一定是她的男人給不了她安全感,所以她要迅速壯大自己。
這個世界,除了自己,誰也不是你永遠的依靠,哪怕是曾經的最愛,也經不起歲月的考驗。
事後我無數次地想,如果次日,我們真的離了婚,那又會是怎樣一個故事呢?我又會有怎樣的將來呢?可是沒有如果,因為當天晚上,淩霜失蹤了。
那天晚上,我幾乎是一夜未眠。離婚後怎麼辦?我與小好去哪裏住?我的打算是,離婚後找一間出租屋與小好搬出去。雖然我曾經答應過婆婆,給周遊一年的時間,現在一年時間都過得差不多了,而他也沒有任何悔過的表現,料想婆婆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至於我與周遊婚後的十多萬元存款,我會與他一人一半,周小好的學習和生活費用,他負責大頭。以後,我的奮鬥目標就是買一間小戶型的房子,母女倆相依為命。
雖然這座城市的房價一直在升,但畢竟隻是小城市,二手樓的價格並不高,再努力幾年買套小戶型的二手樓應該不是難題。
我甚至還悲觀地想,從此以後,都不會再開展另外一段感情了,也許到白發蒼蒼的那一天,小好出嫁的時候,周遊才會意識到自己當年對我的傷害,流著淚請求我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