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笑了:“好,那奶奶一會就吃,小好乖。”
我走進裏屋,周暢與淩霜已經坐在飯桌前喝湯了。我有些疲累,朝他們打了聲招呼,便說:“我今天很累,不想吃飯了。”說罷便匆匆上樓。
換了衣服,我躺在床上,正在自憐自傷時,婆婆在外麵敲門了:“二嫂,二嫂,你不舒服麼?”
我應聲道:“沒事,我隻是累了,不想吃飯。”不等我說完,婆婆已推門而進,說:“幹了一天活,怎能不吃飯呢?不管怎麼累,都得下去喝點湯,吃點飯。”
我說:“媽,我真不餓,你下去吃吧,別管我了。”
婆婆拉過桌子邊的椅子坐下來,說:“我怎能不管你呢?你不吃飯,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唉,你不吃,我就陪你餓吧。”說罷便是長長的一聲歎息。
我知道她心裏想什麼,終究不忍心看著一個老人為自己傷神,便說:“媽,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
婆婆說:“傻孩子,有什麼不好意思?人生在世,就是為兒為女。阿遊這個傻仔,委屈你了;我這個當媽的,就當是代兒子向你賠罪了。”說罷還用手抹眼睛。
我大驚,連滾帶爬地從床上坐起來,說:“媽,你別想得太多了,我現在就下去吃飯。”
我這個人心軟,人家對我稍好一點,我便忍不住要傾囊相獻,婆婆正是看穿我的不忍心,隨便一招便可將我降服。
在婆婆這樣的高手麵前,我注定了“哀兵必敗”。
婆婆今天煲的是菜幹蘿卜湯,我一口氣喝了兩碗,邊喝邊問周小好:“你喝了湯沒有?近來天氣幹燥,多喝湯解熱氣。”
周小好說:“早喝了,不過伯娘沒有喝。”
我對淩霜說:“菜幹蘿卜都是尋常菜,你喝這個湯應該是可以的。”淩霜說:“我不是不敢喝,隻是……隻是近來覺得尿頻,如果晚上喝湯和喝水太多,晚上就總跑廁所了。”
我算了一下日期,說:“你快生了,可能胎兒下降壓迫膀胱導致尿頻,但也不能因此不敢喝湯喝水。還有,晚上起床上廁所時千萬要小心,我懷著小好時,就是半夜起床不小心,差點摔倒了。”
淩霜說:“我會的。”說罷她便默默地盛了一碗湯喝。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她並不開心,話也不多。
“阿暢,老婆快生了,你要看著她點。你是快當爸爸的人了,凡事要考慮周全,再不能意氣用事。人生在世,就是為兒為女,你從現在就得開始準備了。”
誰都聽出來婆婆是另有所指,淩霜或許是因為羞愧,低下了頭,而周暢,隻是悶悶地應了一聲:“是,我知道了。”
周小好突然插嘴道:“奶奶,你的粽子還在鍋裏熱著,快去拿來吃。”
婆婆說:“還是我家小好最懂得疼奶奶,奶奶馬上拿來吃,分一半給小好好不好?”
小好說:“當然好了。”說罷眉飛色舞地朝我眨眼睛。
我回了她一句:“饞嘴狗!”
婆婆剝開了粽子,用筷子分了一半給小好,然後自己細細品嚐:“咦,這個粽子真不錯,米香足,又糯又韌,不像是城裏人做出來的粽子,倒像是我們年輕時在鄉下做的那種。”
我說:“城裏人都喜歡用水草或絲線隨便地紮一下,當然沒有那種芳香的朗古味了。媽你也會做這種鄉下的粽子麼?”
婆婆說:“怎麼不會?我們那時候,朗古是我們親手割下來曬幹備用的!自己包出來的粽子特別香!”
婆婆年輕的時候,生長在一個叫恩平的小縣城。恩平與開平、鶴山、台山、新會等合稱五邑,這座城市因此得名五邑市。在城市生活了多年的婆婆,依然對農村生活懷著美好的回憶,凡事喜歡以“我們那時候”作開頭。
喝了湯吃了飯,我心情稍好,與周小好一起上樓。為小好洗了澡後,讓她做作業,我坐在一邊看書。
突然,我的電話響了,把我嚇了一跳。我朋友不多,同事晚上一般也不會找我,這麼晚了,誰打來的電話?
小好乖巧地幫我從包包裏取出電話交給我:“媽媽,我乖不乖?”我朝她豎起拇指:“表揚表揚呱呱呱。”
電話裏傳來葉青青的聲音:“阿冰,在家麼?”
我說:“不在家在哪?你以為人人都像你,整天在外閑遊散蕩麼?”她顧不上與我開玩笑,壓低聲音說:“這樣,如果陳衛打電話給你,你記得告訴他,你今晚是與我在一起,我們約了一起逛街,知道不?”
這個女人太貪心,套牢了男人,自己也因此失去自由身。
我沒好氣地說:“知道了,我今晚一邊跟你逛街,一邊陪女兒做作業。”
她笑著哄我:“好人,就幫我這個忙,好不?改天周遊敢欺負你,你開個口,我就幫你收拾他。”
我說:“行了,我記住了,不過如果陳衛過幾天再問我,恐怕我會忘記了,到時露餡了怎麼辦?”
她大聲叫:“你敢!”
我小聲道:“我不敢。女兒在做作業呢,不說了。”
周小好抬起頭來,說:“媽媽你學人講假話。”
我說:“去去,小孩子懂什麼,大人說話不關小孩的事。”
這算什麼事?我男人騙我,我卻幫另一個女人騙男人?亂套了,統統亂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