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遊與“金色卷發”相跟著走上二樓。見我與阿蘭在一起,周遊先是有點愕然,繼而熱情地與我們互相介紹:“蘭姐你來了!來,我為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依娜公司的蘭姐,這位是我們辦公室的美女王小文。這位……”他略為停頓了一下,然後說,“這位是我太太厲冰冰。”
王小文得體地笑,落落大方地朝我伸出一隻細白的手。我“退出江湖”已久,猛然間才想起她是要與我握手,忙不迭地伸出手與她相握。隻覺得她身上的香粉撲麵而來,白皙的手腕上,一條精致的手鏈明晃晃地閃著光。
我脫口而出:“王小姐,你的手鏈配上你的手,真的很漂亮。”我是真心實意地讚美她。
有人說女人都是善妒的動物,其實女人也是現實的動物。她們妒忌的,往往都是一些條件與自己差不多的人,如果對方條件優越於自己許多,她們是絕對不會妒忌的,隻會羨慕,甚至讚美。
所以讓人妒忌的,往往都不是條件特別好的人。妒忌這回事,就跟蒼蠅差不多,它隻會盯著有縫的蛋。而此刻,年輕漂亮的王小姐在我眼中,是無懈可擊的絕色佳人。
女人最開心的,莫過於有人讚美自己的容貌一一欣賞自己的服裝或者飾物則次之。那些喜歡別人讚美自己聰明的女孩子,一定長得既不漂亮又不會打扮。
王小文甜美地笑了,伸手除下手腕上的鏈子,遞給我,說:“這手鏈是朋友送的,我也很喜歡。”一一連動作都是那麼優雅嬌美。
她樂於讓我欣賞她的手鏈,是友好的表現,我笑著接過鏈子細看。這是一條很閃亮的鉬金手鏈,上麵,綴著幾片細長的葉子,有趣的是,那手鏈的環扣處,竟然綴著一隻胖胖的小老鼠。
我心裏沉了一下,笑著說:“王小姐屬鼠?如果是屬鼠的話……才16歲?”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能,笑了。
王小文笑著說:“哪裏,我哪有這麼年輕,都22歲了,很老了。這手鏈是情人節的禮物,我朋友說我像老鼠這麼可愛,因此送了這條有小老鼠的手鏈給我。”說罷目光若有若無地掠過周遊的臉,表情生動而嬌嗔。
90後的小女生,才22歲就敢說自己老了,可是人家說自己老的時候,笑容裏也是嬌憨迷人的。真是青春無敵。
周遊卻滿臉尷尬地裝作看不到一一他終於知道自己做了一件蠢事:把客戶送的禮物慷慨地送給了自己的小情人,而此刻小情人竟然拿著這份禮物,當著客戶和自己老婆的麵炫耀他對她的濃情蜜意。
我苦笑。這手鏈真的很漂亮,與阿蘭之前跟我描述過的一樣。原來真有這樣一條鏈子,隻不過,我的丈夫周遊把它送給了麵前這個有著波浪長卷發的女人。
我把鏈子遞到阿蘭麵前,苦笑著問:“你剛才說的,是這條手鏈嗎?”
阿蘭漲紅著臉,尷尬地說不出話。她一心一意買禮物討好客戶,乃至對客戶的家人都設想周到,卻不料弄巧成拙。
我看她臉上的神色,已知絕無誤會,看也不看周遊一眼,便把那手鏈狠狠地朝樓外扔去,緊接著走到周遊麵前,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聲撕力竭地吼出一句:“周遊!我與你離婚!”
我朝樓下狠狠地走去。我要回家拿結婚證,我要趕在民政局上午下班之前,幹脆利落地把這個婚離了,從此離開這個叫周遊的男人,去他媽的夜夜晚歸,去他媽的破手機……
我知道別的女人,在這個時候都喜歡衝上前去揪著狐狸精的長發,用手抓、用腳踹,甚至用嘴咬,與此同時還要大聲咒罵引來看熱鬧的群眾……唯有如此方可解心頭之恨。但是,我不恨那個女人。
這個女人有什麼錯?她年輕貌美,男人向她獻殷勤理所當然,就像一棵鮮嫩的小白菜,有哪頭老豬見了不想去拱?你能怪人家小白菜長得太鮮嫩麼?當然不能,你隻能怪你家的老豬嘴太饞。
我心裏酸痛,欲哭無淚,耳邊聽到阿蘭與周遊在樓上的呼叫,我卻已奔到了樓下一一我怕我還呆在那裏多一分鍾,會整個崩潰倒地。
在半個小時之前,我還以為自己誤會了丈夫,我還以為解放區的天是晴朗的天,我還以為一切都是我庸人自擾……原來我的直覺是對的:這就是他每天晚歸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