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瀾殿眾人聽說大事已定,太皇太後除了限製太後權柄,沒做任何人事部署便徹底交權,皆有些吃驚。
尤其沒安排魏其侯為相,實在出乎意料。
論跡不論心,這份拿得起放得下的氣魄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之後衛子夫再去侍疾,太皇太後已是清醒的時候少,糊塗的時候多了。
長壽殿日日夜夜熬的湯藥裏有安神的功效,她本就有孕在身,去了困倦得不行,隻強忍著不打瞌睡。
平陽體貼她,叫她去偏殿看著侍醫熬湯藥。
她在爐火旁守著,眼皮沉重得不行,頭慢慢往下歪時被一雙手輕柔又穩當地托住了。
迷迷糊糊抬頭望,是劉徹的臉背著光,似乎有些疲憊,臉上沒什麼表情。
“你雙身子的人,受不住就別硬撐。”
劉徹右手從她臉側移到微微隆起的腹部。
一時兩人都沒講話,衛子夫覺得他可能真是有些累了,雖說精力旺盛,也架不住兩邊跑。
便拉下他還在自己脖頸處摩挲的左手,輕輕捏了一會兒,又被他反過來握住。
她允許自己沉迷這麼一會兒,放鬆了往日近乎殘忍的克製。
衛子夫猜這大概就是他們前世情濃時的樣子,都不消說話,光這樣被他握住手也覺得心裏快活。
便將頭靠在他頸窩裏,沒被握住的那隻手伸到他背後去抱住。
劉徹好騎射這會兒又年輕,身體結實漂亮,濃眉鳳眼英氣勃勃,就不是皇帝,也很有吸引女人的本錢。和他這樣摟摟抱抱,也確實很舒服。
劉徹側首,用下巴輕輕摩擦她柔順的發頂,右手也從她肚子上移開去攬她腰肢,兩人像是冬日野外的小動物一樣緊緊依偎在一塊。
衛子夫垂眼瞧見自己裙擺覆在他下衣上,裙邊的雲紋和他下衣繡的龍紋糾纏在一起,怎麼看都很和諧,倒像是同一幅畫裁成兩半。
她覺得有趣,臉上笑微微的。
“怎麼一會兒發愣一會兒笑的。”劉徹嘴唇碰了碰她頭發。
衛子夫納罕,他又瞧不見是怎麼知道的,眼睛往旁邊瞟也發現鏡子啊。
忍住沒問,也不動彈。
剛剛明明想打瞌睡的,不知為何他來了又不困了,像貪戀深冬溫暖的床鋪一樣,偎在他懷裏睜著眼發呆。
他手真的比自己的大許多,與其說是牽手不如說是將自己手包住了,完完全全握在手心裏。看著骨節分明,青筋隱現。
劉徹閉眼休憩,她偏隻安生那麼一會兒,就想抽出被他握住的手。用的力氣不大,手心酥酥的,感覺是隻小鳥在啄自己手心。
衛子夫抽不動就將搭在劉徹腰上的手撤了下來,一根一根去掰他的手指。
劉徹被磨得沒法,隻好擰著眉鬆開手。
“好好的又幹嘛呢。”
衛子夫依舊不搭理,將他手重新捏回成拳頭的樣子,又一點點掰開。
劉徹隻好隨她這樣玩,結果她掰開後又不動了,實在搞不懂她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麼。
“朕手心又沒握東西藏裏頭,掰來掰去幹嘛。”
“那陛下為何不藏?”
她一邊說一邊拿指尖在他手心上劃來劃去,指腹輕輕劃過,搞得劉徹癢酥酥的,要是往日早就直接去撓她腰間怕癢的地方了。
後頭改用指甲在他手心上刮來刮去,搞得劉徹要痛不痛的,隻好將她顛簸起伏的情緒歸結為孕期的原因。
心下盤算好像是該送點什麼難得的給她,之前懷劉瀅的時候母後和自己那般重視,這一胎由於各種原因,的確對她欠缺了些關心。
“湯藥熬好了。”衛子夫鬆開他手。
劉徹起身扶她,見她動作遲鈍,應是跪坐久了腿麻,便俯下身用手臂抱住她一點點起來。
如此她腿便不需用力,隻是起來後依舊站不太穩踉蹌了一下,整個人被劉徹架在懷裏。
邊上的侍醫餘光瞧得到點影子,就這股天然的嬌柔,是個男的都喜歡,難怪陛下專門尋空來這看她。
剛剛兩人雖也沒怎麼,可那旁若無人的親密勁兒,要不是衛夫人主動提醒湯藥好了,他們都不知如何插話。
“跌跌撞撞的。”劉徹隻覺是她愛撒嬌,且狸奴本就愛撓人嘛。
衛子夫站穩,見劉徹衣服有些皺,很自然地上手撫平,又低頭理了理自己的下裙。
看她鬢角的發絲有幾根翹出來了,劉徹也伸手為她整理,看著頗有些尋常人家的溫情。
“送了湯藥你就回去歇息吧。”
衛子夫點點頭,隨劉徹一道進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