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夫醒來時有些迷糊，手觸到劉徹的寢衣才反應過來。
“陛下呢？”
“回娘娘的話，陛下今早去宣室殿議事，起時吩咐奴婢勿要叫醒娘娘。”
劉徹起來時發覺寢衣的一角被壓在了衛子夫身下，隻好將就在榻上脫了。
他今日要宣設五經博士，自然是耽擱不得。
衛子夫理清思緒後依舊躺著，人懶懶的不太想起，望著銅帳鉤上掛的的小宮燈出神。
昨夜劉徹說是好久沒仔細瞧她了，不同意滅燈，夾纏了半天衛子夫也不願意。
實在磨了好一會兒，她才別別扭扭講原因。
用膳時衛子夫說自己不敢多吃，劉徹居然就順著話說下去了，可知亦是覺她胖了。
劉徹聽後大呼冤枉，立馬下榻取了一盞芙蕖宮燈掛上帳鉤，說是要燈下看美人，非常熱情地表達了對她身體的喜愛。
太久沒真刀真槍，衛子夫有點生疏，後頭才漸入佳境起來。弄的她疲乏不已，醒的比往常晚些。
果然還是做夢了，夢中的劉瀅脾氣跳脫無拘，又從不摻和前朝之事，很得劉徹喜歡。
父女倆興趣相投，都愛修仙之道，劉瀅自己就服食了不少丹藥。
上有所好，下必附焉。
劉徹熱衷求仙，甚至修建宮觀以候仙人，放言要修得比神仙居處還好，令仙人來尋他。
如此一來王公大臣自然紛紛效仿形成風氣，衛子夫不知道劉瀅熱衷此事是真的喜歡，還是為了迎合劉徹。
如若為了後者，再嫁欒大倒也說得通了。
左思右想也沒個結果，她幹脆叫人將公主抱過來。
女兒還沒睡醒，閉眼恬靜的樣子在那兒吐著泡泡看著格外可人疼，衛子夫埋頭親了劉瀅幾口，嗅到到她身上的嬰兒奶香十分滿足。
抱著看了好一會兒，她肚子有些餓了，才將孩子交給傅母，吩咐擺膳。
衛子夫吃著吃著想起昨晚，問在旁伺候的倚華：“昨日那炮豚是怎麼一回事？那個可得提前幾天準備，廚下如何得知陛下要來？”
這是劉徹喜歡的菜肴，因他從前的名諱，除他自己說要吃，很少有人會上，也就是容淇以前一直在太後宮裏才知道。
“大前日淇姑姑隨您去長信殿，回來時講沒見著陛下，想必過兩日陛下就會來漪瀾殿了，吩咐廚下預先準備著，也是挺湊巧的。”
倚華語氣分明很佩服容淇在這方麵的才能，太後當年想必就是給了先帝方方麵麵的舒心，才能長盛不衰。
“昨夜用膳點的那燈也是容淇安排的？”
“是奴婢覺得燈光朦朧點更好看些，詩文辭賦讚美人都不會太直白，燈光明晃晃的，一覽無餘就沒有餘味了。”
倚華覺得衛子夫私下時不時沉吟不語，有種如夢似幻的氣質，很耐人尋味。
她和容淇都在心底暗暗比較過，那李姬漂亮得一點曲折都沒有，始終是庸脂俗粉一流。
“論起刁鑽，還得是文人。光美還不夠，還得耐得住一層又一層的細品是吧。”
衛子夫笑了笑，複想到劉徹也是愛讀愛寫的，難怪要求多多，美麗隻不過是入場券，
倚華不好意思，有些臉紅。
“奴婢算什麼文人，娘娘快別笑話我啦。”
“反正在我眼裏你是相當有學問的。”
衛子夫飲完米漿，想到張俞在昭台宮，也不知怎麼樣了，覺得很有必要令容淇提前去一道布置規劃。
劉徹既已發話，是不會出爾反爾的。
上林苑別的不說，光昭台宮離建章宮很近，能常常看見衛青，傳姐姐來也方便，衛子夫就想快些搬過去。
比起未央宮的威嚴壯麗，上林苑更合她心意。
加之沒有宮裏這幾重山頭，全是劉徹自己信得過的人，不必時刻謹言慎行，去了能放鬆不少。
上輩子劉徹好動常住別宮，而自己大部分時間還是在未央宮，好做個四平八穩挑不出錯的皇後。
她本不是這樣的性子，畢竟在宮裏關了一年就受不了了。
衛子夫最初隻是為了證明自己配這個皇後之位，憋著一口氣要比之前的人做得更好，叫那群看不上衛家出身的士大夫和列侯心服口服。
她確實做到了，卻發現攻訐衛家的人根本不在意這些。
他們眼裏出身高貴意味著品行高貴，即便弟弟外甥將那群所謂的將門之後比到泥裏去了，人家依舊會酸溜溜加上一句雖是外戚出身，也頗為努力上進了。
衛家多了，別人家便少了。就是再謙虛恭謹，再克己慎行也沒用。
所以她這回隻打算敷衍了事，做好表麵功夫。
“你待會兒去趟上林苑將張俞傳來，路過建章宮時若衛青在，和他講我這裏一切都好，問問他和姐姐們近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