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衛青再講,衛子夫惡心難耐,隻覺有雙手在她胃裏翻攪,哇地吐了一地。
動靜這樣大,衛青剛去喊就來了人。
容淇又是給她清水漱口,又是為她按止吐的穴位。倚華本想叫個人請太醫令來,衛子夫止住了。
她宮裏專伺候孕婦的女侍醫經驗豐富,如今正值多事之秋,需不著這樣大動幹戈。
姐弟倆的談話已被打斷,衛青在一旁等到衛子夫沒什麼事了方才告退。他想著要快些去給韓說透下底,連外甥都沒去瞧。
劉徹這邊還沒放棄,昔日祖母殺雁門太守郅都泄憤,為廢太子報仇,劉徹的父皇礙於孝道,想保他命也奈何不得。
現在太後想要韓嫣的命,若是頭頂上的太皇太後不允,太後礙於孝道,就可以保住韓嫣了。
隻是要太皇太後改變主意摻和進來,不是他能輕易說得動的。祖母幹嘛平白無故和自己兒媳作對,何況這件事太後還很占理,太皇太後這麼做,又沒什麼好處。
劉徹再不甘願,也沒法否認,如果皇後或者姑母願意去求太皇太後出麵,可能韓嫣還有一線生機。
問題是上回兩人算是徹底撕破臉了,他哪裏還再開得了口。
劉徹當然認為自己的伴讀罪不至死。後宮裏頭,宮女和太監結對食、宮女和宮女相互磨鏡的也不少。那侍女又不是他的正經妃嬪,哪就那麼嚴重了。
一想到人命關天,他也顧不得了,抬起沉重的步子再度去往他原本發誓再不去的椒房殿。
奇怪的是,大清早的卻不見陳嬌身影,劉徹焦躁中又有些莫名慶幸。都打算走了,楚服才神色匆匆從內殿出來。
“陛下恕罪,娘娘還未起身,煩請陛下暫等一等。”
楚服作為皇後長禦,在眾人眼裏的形象一直是不苟言笑,在宮人裏頭很有威儀。
今日一看就是才從被窩裏起來,還有縷頭發絲翹在一邊。
劉徹腹誹,這陳嬌禦下忒不嚴了,以前多守宮規的楚服現也被她縱得懈怠了。
他隻能等唄,架子還真大,好半天才出來。
見陳嬌臉上還紅撲撲睡未足的樣子,劉徹氣不打一處來。
自己焦頭爛額,敢情她日子過得倒蠻好的,這個時辰了才懶洋洋起來,也不怪楚服懈怠。主子都這個樣,再一絲不苟的人也要學懶。
陳嬌根本懶得壓抑自己的不耐煩,“陛下大早上怎踏足我這陰損下作之人的地方。”
劉徹鬱悶,她是巴不得他快些走的,他還不想來呢。好在陳嬌依舊這樣尖酸刻薄,這種熟悉的感覺給了他一些希望。
“都退下。”劉徹朝殿內侍女吩咐,侍女們依次離開。
楚服是最後一個,她飛快地瞥了一眼陳嬌,見皇後心不甘情不願地對她微微點了下頭,才收起了憂慮。
殿內隻剩下了帝後兩人,劉徹見陳嬌頭一回這樣沉得住氣,隻好自己先開口。
“你幫我在祖母麵前為韓嫣求情,當我欠你一回,韓嫣也欠你一條命。”
他想了半天,發現自己能拿出來的籌碼並不多。
兩人走到今日這個地步,也沒法談什麼情分,恐怕都隻記得相互厭惡了,劉徹隻能用赤裸裸的利益打動陳嬌。
“你欠我的早還不清了,至於韓嫣,誰稀罕他欠我一條命?”
陳嬌不為所動,冷靜異常,這才是劉徹最怕的。
至於什麼欠她的還不清這種耍性子的話,他才懶得理。
天大的人情,皇後之位還不夠償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