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本是半躺著的，聞言眼神頓時一亮。
他眼睛一向有神，之前就被人說目光如炬。想坐起來又被衛子夫按住，隻好用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肚子。
“太好了姐姐，以後宮中你就有自己的血親了，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衛青由衷的喜悅，自己從小最親密的姐姐的血脈得以延續，在宮中也就不那麼孤獨了。日後無論發生什麼，她也有了依靠。
“別摸了，才一個月。剛被太醫診出來，你就被大長公主抓走受了這麼大的罪。”
衛子夫見弟弟眼裏隻有純粹的喜悅，還沒來得及想到這個孩子對衛家意味著什麼，隻是高興她在宮裏能有個親人。
她心軟得一塌糊塗，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發現有些地方沾染過血汙打了結。
“那日我巡夜，隻記得一下被人從背後敲暈，醒來就開始挨揍。那群人也不說話，我講自己是建章宮的騎郎，他們也隻是冷笑。原來是大長公主所為，那姐姐現在處境豈不是很艱難。”
衛青想起當日種種，擔憂起來。
姐姐在宮中，大長公主不好下手。可宮裏呢？他雖不認為有人敢謀害皇嗣，但女子生育時就一腳踏入了鬼門關。
宮廷之中人心險惡，自己又還沒有能力為她遮風擋雨。
衛青臉上的喜色這下也淡了。
“放心，起碼這孩子生之前咱們不必擔憂這些，隻盼能是個女兒。”衛子夫知道他在擔憂什麼。
“嗯，已經有個外甥了，要是外甥女最好，對姐姐也好。”
衛青一下子明白若是兒子還有可能被殺雞取卵，可若是個女兒嘛，姐姐的日子反而能太平。
“既然大長公主想要置我於死地，那又是誰救我回來的。”衛青疑惑。
“是你軍中的同僚公孫敖，發現這事後就在軍中找自願前去的人，他帶領人到大長公主府上將你搶回來的。”衛子夫心裏對公孫敖感激不盡。
“那他們都怎麼樣，還好嗎？”衛青被救時已經神誌不清，叫都叫不答應。
“回來的都沒什麼大礙，隻需將養一段時日。”
劉徹現在很看重這群回來的小夥子，打算悉心栽培，尤其是公孫敖，他還是太仆公孫賀的同族兄弟。
衛子夫清楚衛青的性子，也許是因為自幼坎坷，但凡是對他有恩的人，他都恨不得以身相報。總想令每個人都滿意高興，哪怕自己吃虧都行。
“沒回來的呢？”衛青的聲音變得有些飄忽，衛子夫知道他在膽怯什麼。
“和你同住的那兩個兒郎，沒能回來。已經叫家裏將他們父母接來奉養，陛下也賜了許多財物撫恤，家中有兄弟的也得了好差事。”
衛子夫很痛惜，他弟弟和他們一起同吃同住那麼久，隻會更難過。
“一身的騎射武藝，受訓多年，沒能上場殺敵就—”衛青說不下去了，衛子夫也不知該怎樣安慰他。
“你現在醒了，今晚我就得回漪瀾殿，瞧你頭發都打結了，姐姐替你濯發再走好嗎？”她隻好摸摸他的頭發柔聲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