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布朗夫人自己的親生孩子也沒幸福到哪裏去，但麗娜的確得到了與她們相同的待遇，不多也不少。
她們之間唯一的區別在於，麗娜的幾名姐姐們不知道被從家族中趕出去意味著什麼，但出生於貧民窟之中的她知道……那意味著貧窮。
而貧窮於她，比死亡更加可怖。
蘭納德沒注意到悄然出現的青梅竹馬，他的目光向著舞池深處，向著一個不會回望過來的人。
而在他身旁，麗娜也同樣在觀察著他。
女孩的腦海裏閃過眼前人少年時期那副倔強又單純的蠢樣，這些年來，他似乎沒什麼變化。
隻是，變得沒那麼好控製了。
“蘭納德。”
她輕輕呼喚了一聲，聲音很小，幾乎被舞曲完全蓋過，仿佛根本沒想被對方聽到。
蘭納德也果然沒聽見，仍然癡癡地望著舞池之中。
女孩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在鎖定目標後，她的瞳孔緊縮了一瞬，眼神愈發深沉，垂落在身側的指尖悄無聲息地攥緊。
即使被如此明確地拒絕了，那個金色的身影還是會吸引他的視線，牽動他的心……
麗娜終於確定了——
“隻要她還存在著， 你就不會再將目光放在我身上了，是這樣嗎？”
“嗯？麗娜？什麼時候過來的……”蘭納德這才回神，“你剛剛說什麼了嗎？”
女孩笑了笑，“沒什麼。”
她咬住內側的唇肉，直到血腥味侵染了舌尖，也仍然維持著笑容。
消失吧。
消失吧。
這個擋在她和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之間的人……
要是能就此消失……該有多好。
……
舞會結束之後。
麗娜·布朗恍恍惚惚地走出會場，而在布朗家的馬車上，有人正等著她。
“晚上好，布朗小姐，你的臉色可真差。”
在看清對方的那一瞬間，她慌張地關上了車門。
“我不是說過嗎？除非我主動聯絡你，否則就別出現在我周圍，會惹人注目的！”
“放心吧，沒人看見我上車。”
那人一身黑袍，兜帽的陰影擋住了麵容，卻擋不住嘴角詭異的弧度，“有好消息，我以為你會急著聽呢。”
“快說。”
男人也不賣關子，“你的判斷是正確的，那場騷動的確有可以利用的人，我已經布下了災禍的種子，剩下的，就要靠你打點一下，安排他進皇宮了。”
“……”
“幸運女神果然還是站在你這邊的。”男人繼續道，聲音低沉沙啞，帶著蠱惑的力量。
聞言，麗娜微微露出一個稍微扭曲的笑容。
喜悅、悲傷以及惋惜的種種感情亂成一團，使她笑得像哭。
女孩自言自語地呢喃道：
“別恨我，公主殿下……”
“我對你，可不是私人恩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