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也猛然回頭。
在輕軌19號線站台的最後監控視野中,有一道飛奔的身影,趕在車門關閉前,登上了這輛末班列車。
“這個點怎麼還有人在寂林啊?”許也大步衝到中控台前,
“放大放大!再放大點!!”
那一幀的監控圖像放大後,那道身影的麵容逐漸清晰……是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
誰家的倒黴孩子?這麼晚,跑來寂林探險嗎?
“……”許也抽了下嘴角,轉頭望向齊詮,“還能救不?”
此時的齊詮已然脫離了【星河】鏈接,他麵色蒼白,搖搖晃晃地起身,沒走兩步,又虛脫地癱坐在地板上,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有氣無力地懟道:
“這不廢話嗎?換做你,你他媽能和失控的白嵐相安無事共處二十分鍾啊?況且,【星河】特意不提供這條信息,還不夠說明問題嗎??趕緊滾!說不定你趕到的時候,那家夥還是熱乎的。”
許也神情複雜。
其實他問出那一句,隻是出於人道主義的關懷,因為他比誰都清楚,普通人與失控者共處二十分鍾意味著什麼。
況且那個失控者還是白嵐……
還能熱乎的話,已經很不錯了。
為這少年默哀一秒鍾,許也收斂神情,拋開一切雜念,果決地轉身離去。
就在這時,齊詮突然喊了一聲:
“許也,你他媽還欠我頓火鍋呢!你知道的,我最討厭老賴了!”
許也沒有回話,隻是勾了勾嘴角,徑直地走遠了。
而指揮室內,
齊詮望著天花板上那漸淡的星輝,低聲道:
“一定……活著回來。”
……
輕軌駛入隧道。
哐——哐——哐——
輪轂與鐵軌的撞擊聲激蕩起回聲,電弧迸濺來回衝刷著隧道壁麵。
列車內。
一片死寂。
這是什麼鬼問題?
讓受害者本人來回答自己是否會受害??就算有個前提假設,也做不到絕對客觀吧……
徐燼一時語塞。
他很明白,這個問題事關他們兄弟倆的生死,不能隨意作答……或許徐林可以對付這個男人,但徐燼也不願讓他以身試險。
可是這個問題,怎麼才算是最優解呢?
徐燼琢磨下來,這個問題其實是個選擇題——
要麼生,要麼死……百分之五十的正確率。
乍一看,好像正確率還挺高,可當把生命作為籌碼,百分之五十……太低了!
黑色大衣男人猩紅的雙眸平靜地凝視著沉思的少年,手邊重複著“自殘”的行為,斷劍一如既往的黑,而那汩汩鮮血則在地板上彙聚成窪,此時正隨著車廂的搖晃,肆意向周遭流淌。
在這壓抑的氣氛下,還要糾結抉擇生死的問題,徐燼冷汗直流,呼吸聲愈發沉重。
“哥,沒事,放輕鬆。”
徐燼轉頭看向身邊……
少年依舊是燦爛的笑容,那雙溫柔真摯的眼眸中似乎還夾雜了某種期許。
“不用糾結什麼,隻管說出你心中的答案。”
“一切……有我。”
這一刻,徐燼所有的情緒歸為平靜,思緒前所未有的清晰,他仿佛成為問題中的那位觀察者,擁有了絕對的理性。
重新審視那個問題,
不知為何,突然多了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徐燼沒去在意那轉瞬即逝的異樣,回歸問題本身,他已經有了答案——
“對於一個人而言,生與死,隻有一種結果。”
聽到這話,黑色風衣男人微微搖頭,似是有些失望,他緩緩站起身來,猶如巨人般俯視著徐燼:
“所以……是生?還是死?我隻要一個答案。”
徐燼平靜地與那雙紅眸對視許久,突然笑了:
“我知道您想要的答案是什麼……生與死的疊加態,對嗎?”
黑色大衣男人怔了怔,瞳孔中的紅芒隱約閃動了一下,他扯了扯嘴角,似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