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還好趕上末班車了。”
在列車關門的最後時刻,徐燼有驚無險地擠入車廂,此時他抓著扶手,大口大口地喘氣,渾身濕漉漉的,宛若一隻落湯雞。
徐燼雖然沒有弟弟強悍的戰鬥力,但卻有著過目不忘的記憶力。
隻跟著養父來了這麼一趟,他就已經將路線熟記於心,並細心留意了各班列車的發車時間。
養父死後,徐燼“名正言順”地繼承了監護人的遺物……其實也就那點零錢。
有了錢,乘坐這條線路的列車就不再是問題,唯一的關鍵就是時間……
好在他們趕上了。
“真的是……你小子跑那麼快,也不拉我一把。”
徐燼幽怨地看向一旁的徐林,而對方罔若未聞,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某處,臉色略微有些凝重。
“怎麼了?”徐燼好奇地順著弟弟的目光望去。
在車廂靠窗的角落,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穿著長至腳踝的黑色大衣,戴著寬大到足以遮蔽整張麵容的兜帽,雙手捧著一本泛黃老舊的書籍,在支離破碎的燈光中閱讀。
竟然還有人……徐燼微微一怔,緊接著似意識到了什麼,眉頭蹙起。
不對勁!!
末班車的發車時間是午夜零點,哪個正常人會在寂林逗留到這麼晚?
當然,徐燼倆兄弟目前肯定稱不上“正常人”,畢竟身上還背著條人命……那這男人又是什麼來頭?
絕不是個善茬!
徐燼心生戒備,暗暗後撤了一步。
這時,一枚纖細有力的手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沒事,哥。”徐林笑著指了指靠後的座位,“我們坐那去吧。”
燦爛的笑容倒映在徐燼的瞳孔中,他莫名平靜下來,回以微笑道:
“可以呀!走吧。”
兩人正欲轉身之際,
餘光不經意掠過那處角落,仿佛是“心有靈犀”一般——
那位給人以極大壓迫感的黑色大衣男人,緩緩抬起了頭,在那黑暗的兜帽下,是一雙猩紅如血的眼眸。
“你好,先生。”
黑色大衣男人輕輕合攏書籍,極其禮貌地低聲發問道,“我能向你請教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嗎?”
徐燼捏緊十指,下意識想要拒絕。
“哥,沒事,讓他問。”
徐林雲淡風輕的聲音如同一劑強心針,再一次平複了徐燼的忐忑,他深吸一口氣,鄭重地回道:
“您請講……”
話音未落,卻見男人自顧自地把手伸進大衣內,取出一柄半臂之長的漆黑斷劍,另一隻手在劍刃上來回摩挲著。
滴答,
滴答……
鮮血一滴滴自掌間滑落,猶如重錘般砸在地上,而那柄斷劍卻不染一絲血漬,如同無盡深淵般吞沒一切,隻有幽暗,無盡的幽暗……
黑色大衣男人的雙眸愈發猩紅。
他咧開嘴角,沙啞的聲音好似幽冥的回響。
“已知這節車廂是封閉的,這柄斷劍對我有具象‘惡’的特性,而當這種‘惡’積攢到一定程度時,我就會殺了你!”
看著這毛骨悚然的一幕,聽著這陰森駭人的言語,徐燼倒吸一口涼氣,冷汗一點一滴自背後滲出,頭皮隱隱發麻。
但下一刻,那道溫柔的嗓音再度撫平了他劇烈的心跳。
“哥,別怕,我在這。”
與此同時,黑色大衣男人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不過這個臨界值是不確定的,所以我可能殺人也可能不殺人……我的問題是,假設在列車之外有一位絕對理性的觀察者,他會認為你是生,還是死呢?”
……
東洲聯邦,南關區裁決所指揮部。
齊詮的眼簾依舊低垂,聲音卻從四麵八方響起,一字一頓,不帶絲毫感情:
“以案發現場為中心,調取其方圓百裏內的所有監控。”
話音落下,中控台上方的大屏驟然間被分割成數十塊,每塊屏幕代表著範圍內一處監控,此時正以十倍速放映著從案發到現在,監控對應位置所發生的一切。
整間指揮室鴉雀無聲。
所有人皆是一副嚴肅的神情,無聲等待著【星河】的分析結果。
約半刻鍾後,其中的一塊屏幕驟然彈出,倍速放慢,一幀一幀的畫麵不斷被抽離出來,最終屏幕上僅剩下一幀的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