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聽這張瞎子居然這裏厲害，也放下了心。張瞎子說了半晌才問，“小哥是讓我摸誰來著？”
小胡湊到那張瞎子身邊說，“我自己。”王道士正低頭吃著花生米，也差點將一口老茶噴了出來。他之前也聽小胡這樣說過，隻是他還隻當是小胡開玩笑，誰能連自己的長相還搞不清，實在不行，照照鏡子就是了。小胡這個要求真是滑稽。他笑著說，“我說胡公子啊，這你自己要是搞不清楚長相，我老王鏡子還是能買得起的。我送你一麵鏡子。”
“去你大爺的，我難道不知道照鏡子嗎？我隻是懷疑我自己也許不像我自己看到的那樣。”
王道士被小胡的回答弄的是無言以對，張瞎子也是一臉的茫然。他沒有動手摸之前還做了一番準備，從他那黃布兜子裏取出一張素描紙，拿出鉛筆，自己削了一下。小胡吃驚，覺得這個瞎子簡直是能了，居然連削鉛筆都得心應手。準備妥當以後，他讓王道士把這包間裏的燈關上。
小胡不解，心說這瞎子關不關燈對他來說有什麼區別呢。於是問，“張師傅，這燈關不關的對你有影響嗎？”畢竟身處黑暗對誰來說都不是一件很痛快的事。何況小胡現在總是疑神疑鬼，他隻是希望自己能夠看得見別人。
“我隻是不希望在我畫完之前讓你們能看到畫中人。因為你們在看到我畫的過程中就有可能會影響我的判斷，等我畫完整了開燈，自見分曉。”
話說完之際，王道士已經遵從他的要求把包間的燈全部關了，雖然外麵還能透進一絲昏黃暗淡的燈光，但是不足以能看到張瞎子那白紙上的鉛筆痕跡。三個人都屏住呼吸，不敢說話。張瞎子的左手在小胡的臉上遊離，右手執著畫筆在紙上塗鴉。小胡感覺那雙手冰冷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怪味道。幾度想嘔吐都生生吞了下去。心說大概是死人摸多了才有了這種奇怪的味道吧。
“好了，開燈吧。”
王道士嘟囔著，“這你可得付我工資，我還得給你打下手呢。”
小胡將目光放在了桌上的那張白紙上，紙上是一個消瘦俊朗的少年，那眼神裏還帶著陰邪，臉部的輪廓像極了他的父親。仔細看也有幾分像邢麗，少年不過十五六歲，他佩服張瞎子居然能將人畫的這麼惟妙惟肖。
王道士這時也從開關的地方走過來，他驚叫了一聲，“啊，這是誰啊？”
張瞎子麵色也顯得迥異非常，想必他在畫時已經意識到了不對。隻是這種不對得到驗證時他也覺得吃驚。“是誰？不是胡公子嗎？”
“是我的哥哥胡南，他已經死了很多年了。”小胡不知道為什麼在那時會那樣的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