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聽誰的呢?”痞子又問。
彭彭查看一下播放列表,複製了正在播放的這首:“現在在聽騰格爾的《天堂》。”
“沒品味。”痞子批評她,“我不喜歡騰格爾那聲音,忽然來一股子勁跟憋大便似的。許巍的歌多好聽啊,來,接受邀請,我放給你聽。”
痞子發了個語音邀請過來。彭彭接受了。她關掉了音樂播放器,撫著耳麥,細心聹聽著。她聽見那端有輕微的腳步聲,遠遠的似乎有正在調弦的聲音,還有男子輕聲的咳嗽。接著,痞子的聲音響在她耳畔:“聽著。”
沒有人會留意,這個城市的秋天
窗外陽光燦爛,我卻沒有溫暖
伴著我的歌聲,是你心碎的幻想
你用你的眼淚,撫摸我的寂寞
那些無助的夜,我漫無目的地走
那些無助的夜,你牽著我的手
幸福如此遙遠,我無法看見
這秋天的夜晚,讓我感到茫然
總在每個深夜,聽到你在哭泣
你幻想的美麗,我從沒能給你
彭彭愣了愣,震動地脫口而出:“痞子,不是許巍,這是你的聲音。”
流暢的吉他聲不曾被她打斷,痞子也沒有回答她,他隻是低低地,反複地,在她耳邊吟唱著幾句歌:“那些無助的夜,我漫無目的地走;那些無助的夜,你牽著我的手。幸福如此遙遠,我無法看見;這秋天的夜晚,讓我感到茫然……”
他的聲線如此悲涼,如此落寞。這一刻,她想要擁抱這個男人。
痞子下線之下,彭彭習慣地打開郵箱,給他寫信:“痞子,冬天這麼快就過去了。整個去年,我躲在自己的影子裏垂危掙紮,但是今年,我想活得快樂點。等你回了杭州,我要在樓下那間店裏請你吃一碗牛肉麵,我們可以大聲說笑,大口吃麵,碗是有花邊的瓷碗,大得像臉盆一樣,我經常乍乍乎乎地說店老板從前是喂豬的。我一個人的時候,常常會來這裏發一會呆,幻想你坐在我麵前。我說過想和你在一起,那時你答得那麼爽快,是不是因為你知道這種依賴不需要負責任?你明白嗎,我的節奏雖然太慢,但絕非說過就算的人。盡管時間像個疾速旋轉的鑽頭,打穿誓言,但是我仍愛這個的承諾。痞子,大多數時候你是大家的關注對象,但有時你也會苦惱。曾經你的苦惱我都能看得見,可是隔了那麼遠的距離,時常覺得力不從心。喜歡你的人那麼多,你本該快樂無憂,卻像個擺脫不了現實的孩子,但孩子總會長大,我的寶貝你總會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痞子,我知道你身邊不缺優秀的女子,你也並不愛我,但我現在無法收回感情,所以我在等,等到終於有一天我可以收回感情,那時我就可以不愛你了。”
彭彭一直都知道,痞子是個她碰不得的男人,他並不屬於她的世界,可是情不自禁。
痞子察覺了她的不安,問她,“你害怕了嗎?”
彭彭回答:“當然害怕,不過我可以一邊害怕一邊好奇。”
小白說:如果你的愛人讓你沒有安全感,你有兩個選擇:1、去他媽的愛人;2、去他媽的安全感。
彭彭選擇2。
一個周末的早上,彭彭來了例假,可禁不住另一間宿舍的同事軟磨硬拉,還是陪她出去買鞋子。在回來的公交車上,她給一個穿著練功服的老人讓座,車子猛一顛,她痛得捂住肚子彎下了腰,臉色蒼白,前後坐著的眾人卻視若無睹。
“傻丫頭,你身體不舒服就不要給別人讓座,穿著練功服應該是去晨練的,到了公園裏跳啊蹦啊的不知道多有力氣,就讓他在公交上鍛煉好了。”痞子知道以後,告訴她說,“上次我去證券交易所,看到七八十歲的人在那裏一站就是半天,到收盤了還不舍得走,所以我覺得在公交車上他們也是能站的。”
“你思想真可怕,身為文教界的前輩,你應該教育我尊老愛幼。”彭彭說。
痞子壞笑:“嗬嗬,彭彭,你要知道,每個男人骨子裏的天性都是:把壞女人教好,把好女孩教壞。嗯,你肚子還疼嗎?煮點紅棗粥喝會好些,不過我估計你沒紅棗,衝點紅糖水喝也好。”
“剛喝了,媽的,還是痛。”彭彭滿腹牢騷,發完才想起痞子的威脅。
果然痞子恨鐵不成鋼地放大了聊天字體:“你又講粗口了!第三次了!彭彭,我抗議你用這種方式逼我回杭州!”
“你誤會了,痞子,我連要求都不會。字典中我最怕的詞就是自取其辱。”彭彭說。
“不要總是這樣低估自己,彭彭。你不希望我回去麼?”痞子問。
“希望呀。但是我希望不代表你應該。”彭彭答。
“我暈,小丫頭就喜歡玩字麵上的遊戲,哈哈。”痞子答,電腦這端他忍俊不禁地笑,“隻要你希望不就結了,你正好我正好。”
“什麼意思?”彭彭小心翼翼地問。
“下禮拜四我回武漢,會在杭州轉車,大約停留兩天。”痞子說。
“我去接你吧!幾點鍾到杭州?”彭彭雀躍。
“禮拜五晚十點半。”痞子故意說,“你可不要說現在又不想接我了。”
“晚上啊……我可不可以反悔……”彭彭猶豫。
“你現在反悔我會亂想的。”痞子說。他言語中有徹骨的魅惑。彭彭隱隱感到緊張,緊張到不知如何是好,耍賴皮說:“不管不管,我就是要反悔!”
“那好,我也反悔,不來杭州了,直接回武漢。”痞子逗她。
“不行!”彭彭眼一閉心一橫,把他發來的話原封送回:“你現在反悔我會亂想的!”
“傻孩子。”痞子說。
“別笑我傻,我不怕笑話,傻瓜力量大。”彭彭理直氣壯。
彭彭的一生都在等待著屬於自己的奇跡,可身邊的所有人都用事實告訴她,奇跡不存在。但是越是這樣,她的信心就越是堅定,所以她總習慣把一種感情走到絕路,留下的便隻有懷念和懷疑。習慣真是一種惡劣的東西。她想,最好這是一場永遠不知道是否成功的遊戲。
痞子,你這樣的人,說來令人恐懼,想來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