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哄瑩瑩,一邊急忙喂飯給她,生怕瑩瑩多說一句。
張薔皺了皺眉,看著曆子瑜在挽歌身旁坐下來,也覺得有些不妥,再看一眼羽菱,她正低著頭鋪餐巾,連看都沒有看曆子瑜一眼。
明眼人都知道這裏麵兒透著古怪,細細一想,隻以為是牧羽菱和曆子瑜鬧別扭了,才會這樣。
也不說破,隻是各自悶著頭吃飯。1d7z9。
畢竟人家是兩口子,夫妻打架,床頭吵架床尾各,還輪不到他們這些人來說什麼。
曆子瑜坐在挽歌身旁,眼角的餘光卻是一直沒放過羽菱臉上的任何表情。
見自己在挽歌身旁坐下來,她絲毫反應沒有,心裏不免又是一氣。
吃醋是在乎的表現,可是現在,牧羽菱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看來,是他做的程度還不夠。
羽菱其實這會兒心裏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五味雜陳,各種滋味兒在心口悶著,壓得她難受。
剛才,一出房間門她就後悔了,她和曆子瑜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卻非要為個曆新置氣,值得麼?
原想著回去跟曆子瑜道個歉,服個軟兒的,卻見他進了洗手間。
接著聽到他放水的聲音。
她以為他要洗澡,幹脆先下來了,坐下來,等他,過會兒在飯桌上悄悄道個歉,也就完事了。
好巧不巧,曆子瑜沒有坐在她身旁,而是坐到了挽歌身旁。
羽菱淡淡的望一眼曆子瑜。
他並沒有看他,濃眉輕抿,眉心微皺,似在逃避著她的目光。
念及今天對他所說過的話,心裏一陣又一陣的發緊。
一向霸道而又冷漠的曆子瑜竟然能說出那樣的話來,而且他顯然一點都不在意曆新的事,她是不是也應該看開一些?
可是,一想到曆新那惡心的嘴臉碰過自己,她不由得一陣陣發寒。
有一種自心底深處緩緩漫延而出的寒氣,與空氣中的寒意混在一起,夾擊著她的神經,讓她一陣又一陣的心痛。
曆子瑜緩緩在挽歌身旁坐下來,刻意不去看牧羽菱。
也不知道張顯辰這小子支的招兒管不管用,不過,還是先試試看吧。
死馬權當活馬醫了。
挽歌和李小冉相視一笑。
母女間的默契程度不言而喻。
李小冉坐在挽歌的左側,曆子瑜坐在挽歌的右側,再過去一點是張薔,張薔的右邊便是羽菱。
雖然是隔著張薔坐的,但因為桌子拐角的原因,曆子瑜的眼神稍微向右偏一丁點兒,就可以看到牧羽菱。
而牧羽菱坐在那裏,隻要抬抬眼皮,就可以看見曆子瑜的表情。
一清二楚。
挽歌的神情很是興奮,夾起一塊牛肉放進曆子瑜的碗裏,“子喻,嚐嚐這牛肉,我按你以前的口味做的,不知道你現在還…喜不喜歡?”
她的眼垂下去,帶著一種小女兒家的嬌羞,看上去可愛動人極了。
一旁的李小冉急忙敲邊鼓,“這牛肉呀,可是我們家挽歌花了三個小時做出來的,先不說這工時了,光是選材料就是個精細活兒,這牛肉呀,太瘦了不好吃,太肥了又油膩,隻有那腱子肉,又嫩又瘦又不膩。”
“我們過去的時候,那老板死活都不肯賣,挽歌跟他好說歹說好了好久,花了雙倍的價錢,他才同意給我們,回家以後,馬不停蹄的就洗牛肉,然後把生牛肉放在鍋裏幹煸,隻直把肉裏頭的血水都煸出來,才重新擱油燒,知道你不吃味精,她一丁點兒都沒敢放,瞧瞧這小手,都被油燙紅了…”
李小冉一邊說,一邊把挽歌的手拿出來,伸到曆子瑜跟前。
好巧不巧,剛好是牧羽菱能看到的範圍。
果然,那蔥白的小手背上,好幾塊星星點點的紅斑,一看就知道是高溫下的油濺到身上,燙得。
挽歌卻是有些不好意思,不停的把手往回縮,“還是不要看了,好醜…”
僅僅是驚鴻一瞥,曆子瑜卻瞧見了。
他沒有說話,朝著傭人打個手勢,便有人過來,“去拿燙傷藥過來…”
很快,傭人折回來,手中多了一盒藥膏,遞到曆子瑜手上,“少爺,藥膏來了。”
曆子瑜點點頭,接過藥膏,示意他下去。
接著看向挽歌,“手給我…”
挽歌有一瞬間的怔忡,她簡直不敢相信,曆子瑜竟然會這樣關心自己。
又興奮又羞赧,臉頰紅的似火,一對杏眸直勾勾望著曆子瑜,滿是濃濃的情意,“沒關係的,一點小傷…”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在曆子瑜的注視下,還是把手緩緩伸了出來。
曆子瑜也不說話,拿過她的手,就替她擦藥。
挽歌倒吸一口冷氣,手下意識的往回縮了縮,明媚的大眼睛裏滿是濕汽,“疼…”
當然,她手背上的燙傷並不是很嚴重,無非就是斑斑紅點,看上去有些嚇人罷了。
曆子瑜皺了皺眉,手上的動作愈發輕起來,一邊還不時的替她輕輕吹著,“疼的話我輕一點…”
正握著勺子喝湯的牧羽菱一怔。
“嘩啦…”
手中的瓷湯匙掉在地上,碎屑跳起來,四步飛濺,有些甚至嵌入到了她光潔的腳踝上。
客廳裏的暖氣開的那麼足,她卻覺得寒透了心底。
張薔察覺了她和曆子瑜之間的風雲詭譎,一邊吩咐下人把碎片收拾幹淨,一邊握住羽菱的手,“你怎麼樣?沒事吧?”
羽菱搖搖頭,吸吸鼻子,“我沒事…”
張薔雖然不知道曆子瑜和牧羽菱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看樣子,似乎是吵架了,人家兩口子之間的事,她也不好說什麼,看了看替挽歌上藥的曆子瑜,再看看麵色蒼白的牧羽菱,輕輕一歎。
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個是舊歡,一個是新愛,就算她有心勸曆子瑜,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安慰似的拍拍了牧羽菱的手背,“別在意…”
牧羽菱苦笑著點點頭。
她能說什麼?
除了假裝不在意,還能怎麼樣?
這段時間以來她對曆子瑜的態度比一個陌生人還不如,誰願意一直用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
更何況是一向高高在上的曆子瑜?
男人嘛,總是好麵子的,他在自己這裏找不到麵子,隻好到挽歌那裏去找麵子了。
難怪有小三這種說法呢!
天底下沒有拆不散的夫妻,隻有不努力的小三。
這話果然是有深意的。
看她的曆子瑜矛盾剛起來,挽歌就見縫插針了,還能讓曆子瑜那麼溫柔的替她上藥,這在全家上下看來,無非就是她牧羽菱失寵了,挽歌又重新獲寵。
遙想以前,她在為曆子瑜做飯的時候,也經常有油點濺出來,落在她的手上,至今,她掌心裏還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疤痕,就是在一次燒菜過程中被油燙傷的。
那個時候,曆子瑜在哪裏?
他的關心又在哪裏?
挽歌才替他燒過幾次飯菜?
他就這般的心疼。
果然,舊愛還是有愛的,舊情難忘。
雖然她從來沒有問過曆子瑜和挽歌之間的愛情,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給挽歌的愛和給牧羽菱的愛是不一樣的。
因為,在曆子瑜和挽歌的愛情裏,挽歌是被愛的那個。
而在曆子瑜和牧羽菱的愛情裏,曆子瑜才是被愛的那個。歌有曆裏著。
先交付真心的一方,往往是受得傷害比較多的那一方。
因為在認真交出自己那顆心的時候,某種意義上,已經輸了。
曆子瑜對挽歌小心翼翼的嗬護,讓她眼睛一陣陣酸漲,心頭苦澀不已。
可是,讓他們關係走到這一步的人到底是誰?
又是誰把曆子瑜推向挽歌身旁的?
是她牧羽菱自己!
恰好有傭人端上來一盤紅燒鯽魚,一股子濃烈的魚腥味兒撲鼻而來,牧羽菱不由自主的又想吐。
扔下一桌人,直奔洗手間而去。
張薔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看了曆子瑜一眼,“我去看看…”
挽歌的藥已經擦好,曆子瑜的手收回來,冷冷看一眼那條剛剛端上來熱氣騰騰的魚,輕聲道:“太太懷孕了,聞不得魚腥味兒,撤了吧…”
傭人看一眼曆子瑜,急忙把魚撤了下去。
隻是淡淡一句話,挽歌滿腔的歡喜盡數化為烏有。
說到底,她還是比不過牧羽菱!
十指連心,要知道,那手背上的斑斑紅點鑽心的疼。
卻也比不過牧羽菱一個正常的反應。
孕婦會吐,是再自然不過的現象,她也經常吐,聞不得油煙味兒。
可是曆子瑜的心思,卻從來沒有在意過她。
而且,他當著全家人的麵兒宣布牧羽菱懷孕了,也就是說,他默認了這個孩子是他的!
明明那天聽到牧羽菱說這個孩子不是他的,為了牧羽菱,他竟然做到了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