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兩天很快就過去了,蘇牧沒有回學校,騎著自行車來到東郊的江邊發呆。
顧曉暉的死固然讓他難過,但真正讓他不知所措的是“顧曉暉按時死了”這件事。
他現在徹底想起來了,上一世的顧曉暉就是這一天死的,這一世還是這樣。
難道一個人的死亡命運真是無法改變的?
或者說曆史是無法改變的?
那意味著過幾年媽媽將要病死,再過幾年蘭夕顏也要死。他最在乎的兩個人都還是要死,那折騰個毛線?
雖然人固有一死,但那是未知的前提,若提前預知必須死亡,一切就沒了多大意義。
手機突然響起來電鈴聲,是高洪強打來的。
蘇牧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強子,啥事?”
“牧哥,你在哪?”
“在東郊江邊,泅水亭子這裏。”
“你等我,我過來找你。”
“上課時間你不上課,來找我幹嘛。”
“聊聊嘛,記得等我,別走啊!”
蘇牧掛斷電話,看著波光粼粼的江湖,思維翻飛。
他又想起了當年加入四合會,當遇到段坤時,就聽兄弟們說段坤身上背著人命案。莫非就是顧曉暉?
若真是這樣,兜兜轉轉,似乎什麼都沒改變。
約半個小時後,高洪強騎著自行車過來了,手上還拎著一打啤酒,一屁股在蘇牧身旁坐下,遞給他一罐啤酒,開門見山地道:“顧曉暉的事我也知道了。”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蘇牧打開啤酒,猛地喝了一口。
“你已經盡力了,顧曉暉的死跟你沒關係。”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蘇牧有些詫異,顧曉暉是前天死的,這麼快就傳出去了?
高洪強微微笑道:“縣公安局刑偵隊隊長高文峰是我爸,昨天他問我我們學校有沒有校園霸淩這種事,我這才知道顧曉暉的事。”
蘇牧大感意外,不解地問道:“你爸是白道上的人物,你卻想要跟我混黑道,你到底怎麼想的?”
“我就是想按自己的願意去生活,再說黑與白,誰能說得清?黑道就一定都是壞人?白道就一定都是好人?”
“你這思想很危險喔。”蘇牧調侃道。
“沒事,我爸是隊長。”高洪強嘿嘿笑了笑。
蘇牧沒有再說話,默默喝著酒。
高洪強也不再說話,兩人並肩坐著,看著江麵喝著酒,像是一對認識多年的老朋友。
過了好久,啤酒都快喝光了,高洪強才又問道:“你和蘭夕顏的賭約還繼續搞嗎?”
蘇牧低著頭想了想:“看情況吧,我現在沒什麼心情去想這件事。或許……如果她從來沒跟我在一起過,可能就不會發生那件事了?”
這是蘇牧突然冒出的念頭。
“哪件事?”
“沒什麼。喝酒!”
……
英語課上,林婧儀看著蘇牧空空的座位,不禁為他擔心。
顧曉暉死亡的事已經在校園裏傳遍了,林婧儀身為老師,自然也知道了。
她擔心顧曉暉的死對蘇牧打擊太大,讓他放棄原本的計劃,那投入做[牧人教育]的錢可都打了水漂。
她倒不是心疼這些錢,而是不忍看到那些有心讀書,剛看到曙光的孩子們又再度希望落空。
除非沛水中學能借此機會從根本上進行大的徹底的革新,否則還是一所垃圾學校。在這樣的學校裏一百個孩子能成功走出一個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