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段時間,盧生才追了上來。他應該是跑去把車停好,才趕過來追我的。盧生做人有規劃有目標,什麼事情在先什麼事情在後,他從來都做得有條不紊。
不像黃家赫,按照盧生的話說,黃家赫活得太感性了……我曾經一直都不讚同盧生的話,盧生是商人,他注重的是得失。而黃家赫是律師,他在乎的是公道和正義。
他們兩個人,注定是不同的。
發呆的時間太久,直到公交車要開走了我才回過神來。我急著追去並用力敲著車身,公交車司機沒有把車停下,隻是放慢速度罵罵咧咧地打開車門。我投幣上車,身後的盧生翻找了半天都沒找到零錢,最後隻得尷尬地投了張百元大鈔。
可這都沒有關係,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從郊外回市區的人不是很多,大部分座椅都是空著的。我走到靠窗的座椅上坐下,盧生瞥了一眼我旁邊滿是泥腳印的座椅,猶猶豫豫地站在了左側。
要是以前的盧生估計會隨意用手擦擦,然後坐在我的旁邊……可如今我都不是以前的我了,自然也不該奢望盧生還是我以為的那個盧生。
我抹掉車窗上的霧水,瘦骨嶙峋的手,擦出一片冷然。
公交車走走停停,到了市裏雨漸漸小了。下車再上車,又換了兩輛,中途差點坐過了站。我一路跌跌撞撞,這才到了城市另一端的近郊——我的家。
我家的房子是城區裏最早的一片富人區,曾經這裏的環境清幽,寥寥幾棟別墅顯得尤為孤傲。在呂氏地產倒台後,一窩蜂的地產商擠了過來,房子之間的距離擠得讓人感到窒息。
從公交車上下來,要步行上一個大斜坡。開車越過總讓人覺得這條路很有趣,但步行上去卻令人苦不堪言。現在的我雖然不再肥胖,可因為缺乏鍛煉,走起來依舊氣喘連連。身上的雨水被熱氣烘烤著,緊貼在身上,不舒服極了。
盧生再也不會斥責我說:“呂諾,走幾步路就喘!你看你胖的樣子,簡直是蠢死了!”他隻是靜靜地跟著我。生硬的皮鞋踩在柏油馬路上,踢踏作響。
無論盧生以前如何侮辱我、恥笑我,我都會沒皮沒臉地笑笑打岔過去。那個時候,我愛盧生。他說什麼,我都不會在意。隻要他跟我在一起,我就覺得一切都是美好的。
現在盧生說什麼我都不會反駁強嘴,可他也不會再說了。
或許,人都是犯賤的。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