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發現時就小心嚐過了,確實是鹹的,隻是略略有些苦澀。想必是需要根據異物誌裏所說的方法處理過的吧。蘇水瀲忍不住心底的歡喜,輕哼著軟噥婉轉的蘇州小調,處理起這幾顆果子。將它們的外皮剝去,用匕首細細挑出果核,然後將果肉一一放入石碗裏。
所謂石碗也不過就是一張類似凹口瓦片的石片,可以盛放一小碗水的容器,是她在小溪邊發現了帶回來的,一共找到了兩個,一個給了兩隻小狼崽用。另外還找到了一隻很像瓦罐的石頭,可以架在火上用來燉肉湯。
至於湯勺和筷子,則是她自己用匕首和較為硬朗的木塊雕成的,雖然花了好幾天,但是效果很不錯,湯勺柄上,甚至還被她閑來無事時用匕首雕了些花草圖案,而筷子則做成了兩根由細至粗的木筷,在相對最粗的筷子頂端雕成了蘑菇狀的圓頭,顯得很有藝術喜感。
隻是匕首雕刻起來明顯沒有繡花針在棉、絲上刺繡來得不順手,蘇水瀲花了好幾個清晨時光,練廢了好些木頭,才做出了現在使用的兩樣在她眼裏還算盡善盡美的木藝,所謂一回生兩回熟,融會貫通也就是這樣的吧。
用木湯勺將鹹味果肉搗得很碎,一共五顆鹹味果,剝出來的果肉隻占去了半個石碗底。蘇水瀲想好了,若是去澀方法成功,那就帶著藤編的籃子去采。唔,那株鹹味果叢上結的果子全部采下來應該有上百顆不止吧。也許因為這種果子味道著實不好,所以才避免了鳥兒獸類的叼啄吞食吧。
蘇水瀲將石碗裏的果肉擱在最大的那塊鍾乳石上,晾上半個小時之後,將前些天找到的酸漿果捏出汁攪拌進去。酸味去澀,這是異物誌裏說的最簡單實用的方法。隻是,這書中描述的通體橘紅果汁渾酸的漿果她還沒找到,隻是找到了一種嚐起來也是奇酸無比的類似桑椹的無皮小果子。
用筷尖挑了些果汁放到舌尖“咂吧”了下,瞬間兩眼放光,真的沒有苦澀之味了呢。品起來酸酸鹹鹹,足夠自己用作調味料了。嗯,今天總算可以燉一鍋酸酸鹹鹹而非奇淡無比的肉湯了。
看看兩隻小狼崽依舊睡得很香甜,也不去喚它們了,徑自帶著一葫蘆清水,挎著樣式很田園的藤籃決定出洞去采摘大量的酸漿果和鹹味果了。順便去小溪附近看看那幾株野草莓可以吃了沒。
感受著林子裏的氣溫,應該已經快五月了吧,枝頭灌叢裏間雜的花骨朵都已經逐漸綻開了花蕾,剛來時尚且青澀的野草莓也已經紅透了呢。算算日子,自己無故降到這個林子已經有一個月了。
清澈的小溪順著高低不平的地勢“嘩嘩嘩”地流過,蘇水瀲將手上的藤籃和葫蘆留在溪邊一塊較為平坦的大石上,自己則挽起褲腿,脫去腳上那雙幾乎看不出色澤的繡花鞋,將白皙小巧的雙足伸入溪水裏輕輕滑蕩。
呼,輕吐出一口氣,五月的早上,溪水還是很涼澈侵骨的。不過,經過幾滴晶綠液體的補養,這具身體的體質越來越好。這段日子以來,蘇水瀲早已習慣每天一次的溪水泡足。不能暢快地洗澡,泡會雙足也可以彌補下遺憾呢。
拿出懷裏的檀木梳,將過肩的烏絲輕輕捋直,隨意地綁了兩條麻花辮。
以前在蘇家時那些漂亮溫婉卻繁戎複雜的發髻都是丫鬟們梳的。想想那時的自己,每日除了淨手焚香之後的刺繡外,哪裏需要做這些個粗重的活計。
回過神,整整褶皺的綢布中衣,那件華麗的外衫早就被自己洗淨收入了包袱,雖然自己對那件豔麗而繁綴的外衫很感冒,但是隨著日後天氣轉冷,倘若自己還走不出這個林子,也是需要用來過冬的。雖然不知道這裏的冬季有多寒冷,單靠那件外衫是否足夠抵寒,但是聊勝於無吧。
如今的蘇水瀲已經不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蘇家嫡長孫女了,凡事都得親曆親為不說,還要費勁心思地為自己今後的生活謀求打算。
想到這裏,蘇水瀲唇角微彎,其實,如今這樣的日子也挺不錯的,至少不用再步步驚心以免觸碰了繁複戎雜的大家族規矩,也無需整日耳提命地接聽受訓著大家閨秀該有的氣韻與矜持。若是蘇家老太爺與父親知道自己如今這般衣衫不全、脫鞋露足的樣子,該是怎樣的表情呢?
嗬嗬,蘇水瀲有些愧意地收住笑意,真是太不應該了,一個多月的野外生存,讓自己的心思也野了不少呢。想到外表嚴格實則與大哥一般疼愛自己的娘親,蘇水瀲禁不住一陣心疼:娘親,女兒換了個環境還活著,也會好好地努力活下去。你們切勿為了女兒傷身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