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循著聲音抬頭望去,就對上了一雙含笑多情的桃花眼。
一身青衫的如玉公子手中折扇輕搖,端的是一派溫潤儒雅的文人風範。
像,太像了。
我的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了另一個喜著青衣的少年郎的身影。
如若撇開那並不相似的外貌,此人的舉手投足間都實在是和阿年太像了。
“姑娘?”
似乎是見我有些出神,站在船頭上身姿挺拔的公子又一次輕聲喚我,“姑娘是何故這樣盯著安某看呢?是安某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抱歉…讓公子見笑了。”
我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然後重新背起昏迷不醒的少女,軟下態度看向距離靠岸還有一段距離的船東家。
“不知公子可否載我一段水路?我的妹妹現今重傷昏迷高燒不退,急需去最近的鎮子裏尋一位好郎中。”
這位安公子看向我的眼神忽然有些細微的變化,但我一時間又猜不透他的意圖,“公子放心,阿梓向來有恩必報。”
“阿梓姑娘說笑了,隻是載一段路程罷了,救人要緊,其他的事還是先上船再說吧。”
好在這位公子似乎確實是個心地善良的君子,他轉頭吩咐撐船的老伯,“劉伯,能快些靠岸嗎?”
站在他身後一直在偷偷打量我的小廝卻忽然開口阻撓,“公子,不可啊!您忘了嗎,您與李家小姐已經定好了相看的時間,若再耽擱下去,可就要誤了時辰了!”
我心下一沉,誰料安公子卻用手中的折扇輕輕拍了一下這小廝的腦袋,“呆子小嵐,是相看一個已有心上人的女子重要,還是救人一命積累功德更重要,你是分不清嗎?”
這時候劉伯已經將船停靠到了我身前,和顏悅色地對我拱了拱手,“阿梓姑娘,快些上船吧。”
我背著星星踏了上去,名叫小嵐的小廝似乎看我很不順眼,捂著鼻子嫌棄地向後躲了躲。
“哼,公子,不聽我話,有您吃虧的時候,俗話說得好,路邊的女人可都是吸人精氣的妖精啊!”
我不曾知曉他對我的敵意從何而來,但他年齡並不大,乍一看他的骨齡也頂多隻有十三歲,我何必跟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計較過多呢?
更何況…
“還望阿梓姑娘見諒,小嵐平日裏被我慣壞了,這才什麼都敢亂講的。”
這般看來,安公子果然是個風度翩翩的真君子。
我點了點頭,在對方的幫助下將星星輕輕放到了船上唯一一張軟榻上。
似乎是因為我讓星星霸占了他家公子休息的地盤,小嵐對我的意見更大了。
“公子,您把軟榻讓給病人,您自己怎麼辦呢?”
小嵐瞪了我一眼,苦口婆心地開始勸導安公子,“再說了,那李家姑娘有什麼不好,溫柔大方知書達理,而且她那心上人就是個破落戶,哪有公子您風光霽月啊,隻要您和李家姑娘見上一麵,保準讓她一顆心都陷到您的身上來!”
“小嵐,休得胡說!”
安公子斥責了小嵐一聲,又朝我無奈地笑了笑,“阿梓姑娘,又讓你看笑話了。”
我抿起唇角,隔著一層緋紅的麵紗輕笑出聲,“安公子深明大義,又於我和星星有救命之恩,自然稱得上是風光霽月之君子。”
“阿梓姑娘可莫要折煞安某人了,在下姓安名臨,不知姑娘芳姓為何?”
原來他叫安臨。
我懷裏抱著被裹成長條的泣血劍,聞言便垂下眼睫輕聲回答,“我姓黎。”
“此字可是黎明的黎?倒是個極罕見的姓氏。”
如此一看,安臨好像確實不是江湖中人,但他身上總有一種屬於俠客般的瀟灑與豪情,“阿梓姑娘,等再行半個時辰的水路,前麵就是灃水鎮了,我知道此鎮上有個老郎中是看病治人的一把好手,屆時就由我領路帶姑娘去尋他吧。”
我能感受到,他的熱情並非心血來潮,而是認真地想要幫助我和星星。
所以我對他的自來熟並不厭煩,反而還有些慶幸,慶幸自己和星星遇到的是這樣一個好心腸的公子。
果然如安臨所說,半個時辰後,我背著星星下了船,看起來不遠處冒著嫋嫋炊煙的小鎮就是灃水鎮了。
“阿梓姑娘跟我來,我知道一條近路。”
麵對安臨的好像,我沒有再猶豫,背著背上的少女就跟上了他的腳步。
而就在剛才,說是害怕小嵐又說些不該說的話,安臨把他留在了船上,隻是在臨別前,小嵐也不忘賭氣地鼓著腮幫子對我做鬼臉。
“不過,阿梓姑娘,我說的這位老郎中醫術雖然頂頂好,但他的脾氣卻是古怪非常的,他治病救人向來不曾收費,卻一直有著奇怪的條件與規矩。”
我跟隨安臨一路走,一路的景致就變得更為偏僻。
“阿梓姑娘莫怕,他的規矩都是因人而異的,我與他算是舊相識,想來也不會太過為難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