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眼簾注視著她滿是淚痕的癲狂麵孔,心裏一片冰涼。
“你想求死?”
聞言,她用盡剩餘的氣力死死抱住我的大腿,而後仰起了那張狀若癲狂的臉,一雙通紅的眼睛裏充斥著死誌,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猶豫,她開始一遍遍地重複著哀求我,“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
“你殺了我吧!”\/“我不會殺你。”
在她反複又絕望的悲戚聲中,我將泣血劍重新用紅布緊緊地裹住。
[泣血劍沒有劍鞘,在被我冠以泣血之名以前,它甚至沒有名字,但我的父親曾摸著我的腦袋告訴我,這曾是一把名動天下的劍,有人曾用它上陣殺敵,也有人曾帶它遊遍山河,隻是因為某種原因,它失去了它原本的名字。
當時的二哥為了嚇唬我,偷偷把我拉到一旁壓低嗓音告訴我,這把劍身上的顏色之所以是紅的,定是因為飲過的血太多了,染過的煞太重了。
可二哥的目的卻沒有達到,因為我竟然沒有被嚇到,這是一件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雖然它沒有名字,但它削鐵如泥極為鋒利,這就算是一把頂頂好的劍了。更何況,劍隻是劍,它並無辦法選擇自己的主人,而怎麼使用這把劍定是要看劍主的意念。”
那時年齡堪堪不到七歲的我已經能夠辨是非、明黑白,在年幼的我眼中,整個世界都是黑白分明的。
“劍主是好人,它就會是一把懲惡揚善的好劍,劍主是壞人,它就會是一把煞氣衝天的魔劍,這都是因人而定的,二哥,切莫看輕這把劍,它可是我們禦香樓的鎮派之寶呢!”
這世間似乎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數,彼時還是幼童的我絕對想象不到,未來的我會獨自一人背負起這把沒有劍鞘的劍,成為那樣一個令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人。]
在我說完不會殺了她之後,她的力氣好似一下子就耗幹淨了,抱著我腿的手緩緩鬆開,無力地垂落下去,連帶著肩膀都一點點地耷落。
我看著她那雙失去神采的眼睛,突然間做出了一個決定。
因為我知道,我並不想看著她就這樣了無生機地苟活下去,我甚至覺得她的眼睛裏若是能夠重新燃起仇恨的焰火,一定要遠比受到打擊後獨自一人孤獨地苟活更好。
“你叫什麼名字?”
她呆呆地回答了我的問題,嗓音沙啞,且尚含著一星半點的顫抖,“我知道的,我從來都跟她不一樣,我本來沒有名字,但她卻總喜歡抱著我的胳膊叫我星星,她總是笑得一臉沒心沒肺的,誇我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璀璨…但沒了月亮的星星,又有什麼資格獨自璀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