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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又恢複了平靜，雪梨變成了一隻普通的狸貓，它大展變身技能的過往，仿佛是個荒誕的夢，在陽光下消散無蹤。
就連程夢瑤和宋茜茜都忘了S和那些妖怪的存在。
宋茜茜的婚禮如期舉行，隻有侍者在紫羅蘭色的婚宴桌上，擺下了寫著一個粗體“S”的銘牌。
但是這個座位從始至終都是空的，很快一個抱著孩子的婦女坐過來，隨手把那張銘牌扔到了桌下。
唯一能讓我覺得S是真實存在過的，大概隻有這間老房子。我執拗地住在裏麵，把S的房間打掃得一塵不染，等待著他的歸來。
日子一天比一天熱起來，因為S的消失，我缺課次數逐漸減少，跟周圍的同學相處得也越來越融洽。
在五月的一個周末，我們這些無所事事的大學生，決定去酒吧街釋放精力。在燈紅酒綠中，我們誤入了一間叫“中有”的酒吧。
這間酒吧隻售賣普通的酒，價格也非常親民，因此大家集體選定了它。
酒吧的走廊彎曲而漫長，像是一條扭曲盤旋的蛇，我獨自找了個偏僻的桌子，坐在角落裏。
而那些朋友都以為我不合群的怪癖又發作了，起了會兒哄後就再也沒有人理我。
酒過三巡，我的麵前多了一個男人。他身穿白襯衫，留著絡腮胡，鼻梁上架著一副古老的塑料眼鏡，正是我的父親。
“為什麼會這樣呢？”我問向父親。我如今明白了一切，大概知道他離開人世，而坐在我麵前的，隻是父親徘徊在“中有”地帶的亡魂。
“修複《山海經》需要一個人和一個妖怪的命，而上一次修複它的，就是我跟你媽媽。”父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雖然留下你一個人很可憐，但是沒有辦法啊，這是身為男人的責任。”
我沒有問他和媽媽到底是人還是妖怪，隻把S的事情跟他大致說了一下。
“燭龍真是好樣的！它曾是我的靈獸，沒想到會做到這種程度，不但讓你安全，還平衡了人妖兩界。”末了，父親麵帶喜色地點評。
我低下了頭，想到S最後平靜祥和的表情，突然覺得，他寂寞地生活在人間，這種結果是不是他期盼已久的呢？
他轉身離開，並且走得有價值。
“可是我失去了他。”我沮喪地說。
“記得那個符號嗎？”父親指了指我業已變成空白的右腕，“銜尾蛇是周而複始、輪回往生的意思，在北歐神話中，世界都在一隻名叫耶夢加得的銜尾蛇的環抱中。”
我愣愣地看著父親飽經風霜的臉，不明白他的意思。
“離開的終究會回來，隻要你耐心等待，千萬不要放棄希望，因為它才是整個世界存在的意義。”
父親的白襯衫漸漸消失在昏暗的燈光下，陰冷的酒吧裏，隻有我一個人對燈孤坐。
雨季很快就到了，濕潤的泥土中冒出含苞的花朵，毛毛蟲在樹葉的積水中遊泳。在這個生機盎然的季節，我端坐在陋室中，披著一件破洞睡衣，研究著蜥蜴尾巴的十幾種製藥方法。
“叮咚！”門鈴歡快地響起來，我邁著優雅的滑步跑過去，拉開了大門。
門外是一張青澀稚嫩的臉，來人看樣子是個高中生，正處在七情上麵的白紙階段。他顯然被我的打扮嚇到了，露出驚恐和懷疑交織的表情。
“你好，我是來做兼職的，介紹人是負責這裏的宋警官。”高中生小心翼翼地說。
“好吧，600塊錢一個月。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我轉了轉眼珠，仿佛看到黑衣黑褲的男子正坐在沙發上對我笑。
“S！是福爾摩斯先生的後代……”
窗外，一隻黃鸝振翅飛過，仿佛人世間永不泯滅的——希望。
【全文完】